到微山湖

                                        （一）

       1969年6月初，开封地区的文化大革命形势基本稳定后，团党委决定暂时撤出开封，到山东微山湖执行生产任务，那里有师后勤开办的一个千余亩的军垦农场，正是麦收季节，到微山湖收麦。早在二月份前我被调到二排五班任副班长，班长是大名鼎鼎的汪祥盛。3月20日又被调到三排九班任副班长，班长是刘光荣。（均是64年入伍）
       微山湖是位于江苏、山东省接壤的一个淡水湖泊，面积为1700余平方公里。东依邹、滕丘陵，西临苏北平原，南面是徐州，北面是山东济宁、曲埠。湖中物产丰富，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是我国著名的鱼米之乡。抗日战争时期《铁道游击队》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一曲“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更是加大了微山湖的知名度。毛主席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接见山东的造反派代表时说：“听说山东微山湖的鱼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有四只眼睛？”因此，大家都迫切希望到微山湖一游，亲眼目睹微山湖的风彩。还有一个特别的愿望，就是想看看微山湖的鱼到底有没有四只眼睛。
      出发前连队干部就告诉大家，这次到微山湖收麦，先在开封乘火车到徐州，余下的路全部步行，全程160多里路，二天内到达。请大家做好艰苦行军的准备。这就是说每天在身负重荷50至60斤的情况下还要走80多里。我自已以前没有行过军，缺乏野外生存经验，全班9人，班长刘光荣一直出差未归，只有老战士任金海一人行过军，其余都是第一次。原以为这次行动班长可能回来，我肩上的担子可以轻松点，谁知连长让他打前站早几天就走了。加上临出发前班里接连出现病号，有一新战士李之信（1969年入伍、四川达州人）肛门出血，另一战士管志告（1969年入伍、湖南常宁县人）发高烧39度，二天未吃饭，更加重了这次行军的难度。本想向连长请示将此二人留下，无奈，上级要求全部撤出化肥厂及支左单位，片纸不留。即使把他们留下来也无人照顾。经征求他俩人意见，同意随部队一块行动。六月四日上午10时许，全团官兵全副武装在开封火车站上车，于次日凌晨4时许到达徐州。因当时天还未亮，就在火车站休息了二个小时，早饭后于上午7时许沿徐、沛公路向微山湖方向开进。
       这是我第一次到徐州，对徐州的认知完全是空白，以前只是在教科书、小说或电影中见过。此时，很想到徐州去看一看，参观一下徐州的名胜古迹。无奈，部队纪律严明，规定任何人不准上街，更不准单独行动，这个愿望只能埋藏心底。
      徐州古时称彭城，中国的历史文化名城，为华夏九州之一；是著名的帝王之乡，有九朝帝王徐州之说；向来有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和商贾云集中心；在《淮海战役》期间，国民党的指挥中心就设在这里，是我国海防前线的重要屏障；也是全国重要交通枢纽、能源基地和工业基地。从地形上看，徐州四面环山，好象一个大脚盆，中心城区就位于脚盆中央，估计彭城因地形而得名。且靠西面最高的那座山头就是芒砀山。可惜在那场史无前列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徐州成了派性的牺牲品，一个支派，一个踢派，长期武斗不断，被打得千疮百孔。在武斗最严重的时候曾调我二师五团及南京、济南军区部分部队到徐州制止武斗，其中五团行动最快、表现最好，受到有关部门的表彰和鼓励。在徐州政治、治安形势基本稳定后撤回。直到我们去时还看到沿途厂房、商店、学校等高大建筑物均打得枝离破碎，还不时听到两派之间的零星枪声。
      刚走出徐州20多里路，团里派了10多名女兵做宣传鼓动工作，（武汉军区曾派60余名女兵下部队锻炼，四团二机连、二炮连各一个女兵排）。结果仅仅二个小时女兵开始掉队，团后勤派汽车收容，到了下午60多名女兵全部掉光，第二天行军再也看不到一个女兵了。由于我们大多从农村入伍，从小炼就较强体魄，第一天虽然身负重荷，行程80余里，脚上也打了泡，但感觉还不是特别累，也没有出现掉队现象。第二天早饭后继续行军，在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的故乡沛  县吃了午饭，又继续向东走了约50里，在微山湖西岸一个小村庄住了下来。原以为这次行军班里病号多，负荷量重、又都是些小个子，可能出现掉队现象，结果不但没有一个人掉队，而且丝毫不比其他班逊色，这是我事先没有估计到的，连队干部对我班给予较高的评价。
       在到达微山湖的当天，团司令部向我们通报了二连枪支被抢的情况。要求我们提高警惕，采取措施，防止武器装备再次被抢。原来一营二连作为团的前卫连提前一星期到达微山湖。初来乍到，对这里情况不熟，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结果在到达微山湖的第二天深夜，突然从湖中开来一条大船，从船上下来数百人瞬间包围二连驻地，把二连枪支弹药全部抢光。几支四零火箭筒因上了保险，造反派不会用，半天打不开，误以为是坏的而幸免。二连的干部战士在睡梦中惊醒，随即与造反派发生争执扭打。这时，连队干部要求全连同志执行五不政策（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参加四大、不支持派性、不介入地方群众运动）。全连干部战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造反派把枪支弹药拿走。那时没有手机无法报警，即使报警也没办法处理。正当双方争执不下时，一营号母急中生智，到野外吹紧急集合号，二连号兵也吹号呼应。造反派以为是大部队来了，赶紧撤离。二连干部战士趁机抓了几个造反派头头，把他们扣留起来。这些造反派头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怎样宣传政策，讲大道理，就是不理不采，拒不退还武器，还嘻皮笑脸，他们知道解放军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每天还得安排他们的食宿，最后只好把他们放了。经武汉、济南、南京三大军区多次与山东、江苏两地造反派交涉，才于二年后将枪支要回，很多武器被损坏。

                                      （二）

        为了防止武器弹药被造反派抢走，按照团里指示精神，连长决定将全连所有步枪、机枪、冲锋枪的枪机全部卸掉，用铁丝捆在一起，用塑料布包起来埋在隐蔽地方，只有连长和文书知道埋藏地点，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同时要全连干部战士做到人不离枪，枪不离身。白天背着枪干活，晚上抱着枪睡觉。由于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以后再也没有发生枪支被抢现象。
      按照团司令部的统一分工，四连的任务主要是打麦，其他连队全部为收麦。打麦场就设在微山湖麦地中央，地里的小麦收完后将地铲平，找当地老百姓借来石磙碾压，就是一个标准的打麦场。打麦机就是开封农机厂生产的康拜因，其他连队将小麦收割后送到麦场四周堆放，剩余的事全部由四连负责。打麦场离驻地有三公里，每天早出晚归，早上7时吃罢饭后上麦场，中午炊事班把饭送去，晚上回驻地吃饭。为了提高工效，全连分成三个班，由排长任班长，实行三班倒。歇人不歇机，每班8个小时。每个班又分成若干小组。即：运麦组、喂麦组、装麦组、出草组，由班长任组长。只要机器一开动，各小组必须随机器一样运转，如果哪个小组跟不上或动作稍微慢一点，就可能发生意外或危险。因此，打麦时各组都很繁忙，整天脚手不停，丝毫不敢大意。有时连续几个小时不休息、顾不上喝水，机器的轰鸣声震得两耳发麻，麦场上的灰尘到处飘扬，搞得满身满脸、耳朵、鼻孔、嘴里到处都是灰。一吐一口黑痰，活象黑脸包公。排长黄贻涛开玩笑说：“如果大家就这样去相亲、找对象恐怕没人要。”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喂麦组最紧张、最辛苦、最危险，人必须站在机器上作业，离地面近两公尺高，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黄排长对其他人不放心，特地安排我和八班长朱胜全担任此职。经过20多天的努力终于胜利完成任务。
        团司令部又利用微山湖的自然条件安排了三天的游泳训练。我特地留意看了微山湖是否有四个眼睛的鱼，可惜未能如愿。经询问当地老百姓，他们说：“不是四个眼睛的鱼，是四个鼻孔的鲤鱼。也就是说只有鲤鱼才有四个鼻孔，其它的鱼则没有四个鼻孔。”由于训练时间安排太紧，没有一点自由活动空间，即使是四个鼻孔的鲤鱼也没有见到过，实在是太可惜了。
      据当地老百姓讲，微山湖中间有个小岛叫微山岛，微山岛四面环水。岛上住着不少居民，大多是渔民。岛上的群众外出办事全靠渡船往返，那里的老百姓相当富裕，岛上经济繁荣。我们到那里后很想到岛上游玩，到各处走一走、看一看。可惜一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二是找不到上岛的船只。那时岛上没有开发，渡船也很少，错过了上岛的最佳时机。悔之晚矣。
      七月初，在从微山湖返回商邱的第二天下午4时许，部队行军到达山东单县境内正准备宿营时，突然当地造反派手拿步枪、手榴弹挡道，不准部队通行，全团被迫原地休息。副政委高玉峰连忙驱车与造反派谈判，才知道是闹了一场误会。因为他们在文革中曾与济南军区68军打过仗，积怨很深。他们误认为我们是68军。当弄清真相后，立即改变了态度，连忙赔礼道歉，马上表示放行。还动员当地群众给部队烧开水，送米面，安排住宿。我们进村时还有不少群众放了鞭炮欢迎。部队经过五天的紧张行军顺利回到商邱。
       因为当时支左任务没有结束，中央军委没有下达撤军的命令，所以，回到商邱后没有进营房，就在商邱兵站吃了饭，随即乘火车返回开封。二营全部住进开封师范学院，在那里进行半年总结。同时在开封龙亭附近的潘杨湖进行游泳训练，要求人人突破万米关。在这次半年总结中九班在连续二年没有评上四好班的情况下这次重新评上四好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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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山湖收小麦我也参加了。的确非常辛苦，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到湖里观光的事情。女兵那次锻炼也是最艰苦的。劳动行军把她们折腾的够呛。而且。她们自己还要求参加更繁重的劳动，表现确实令大家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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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去过沛县微山湖收麦一次，伙食好！每天有土豆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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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是有，最后快结束时安排休息了一天，我们什么都没干，就在村庄附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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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您跟我们不是一期的，是另外一次。

回复 4# 彭本炎 当时劳动很累，休息一天还要准备行军，因此不可能有时间去观光。

那次去收麦子我也参加了，当时我在卫生队学习，坐了一夜闷罐军列车到了徐州步行走了不到20里地脚上就打泡了，我们主要是拣麦穗，中间休息时下水里摸鱼，7月初我回到五连八班锻炼，在师范学院住着在杨家湖正式学会了游泳，7月16日进。了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三周年活动，全副武装从杨家湖北岸游到南岸，一个连一个方队。好多的老百姓在岸上看。7月底全部撤到郑州，五连驻扎在郑州铁路北站执勤，我随副班长冯延生在列车大修厂支左，年底调新乡四连。一个月后我去了长治北站。

张老弟记的非常准确，四连还在潘家湖搞过两次武装泅渡，第一次因风浪太大过去的人不多，第二次稍好一点，两次我都参加了，原稿中专门列为一集，后来正式发出时把它给减掉了。

前辈们都辛苦了！也许兵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谢谢关注！

回复 7# 张保军1 我随同高玉丰副政委到四连视察，从新乡出发到晋城、长北。一路上呼到了不少故事。

西边是杨家湖，东边的是潘家湖。

我从那时才真正学会了蛙泳，小时候在家是狗刨式乱扑腾还老喝水，现在我几乎天天去游泳，我一直在想：部队真是个大学校。我的一生全靠部队的培养而成长起来的，[color=Red解放军是个革命大学校，我要一直要唱下去。做下去。]

应当是河南新乡，而不是新张，我国没有您说的那个地名，请看下集《新乡军管》。

回复张保军战友：开封龙亭有两个湖，中间有一条约不足10米宽的马路相隔，靠外面那个大湖是杨家湖，湖水清澈，靠里边为潘家湖，因市里生活用水大量流入湖中，故湖水很赃，当地老百姓用二湖以潘、杨两家以忠奸划分，这显然不符合历史，也有失偏颇，不足为据。但二湖中间那条马路是有故事的，1970年春，开封在龙亭开大型批斗会“枪    毙人”那时候枪毙人兴游街示众，游完了再枪毙，这几个被枪毙的人中有几个是造反派，当时是四团七连现场执法维持秩序，由于人太多，加上少数造反派等坏人故意捣乱，有部分群众被挤到水里去了，七连干部战士大声喊“不要挤！不要挤”！但没人听，后面照挤不误，眼看要出大乱子，七连代理排长（68年入伍，湖北黄陂人）急中生智，连忙掏出手枪，对空叭！叭！叭！打了三枪，七连连长XXX也掏出手枪打了两枪，有效的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发生。本来这是件好事，但军主要首长不高兴，说是对人民群众开枪，连同文化大革命中对开封造反派的态度，中央追查下来，军首长倍感压力重大，对此大为光火，当即宣布给此二人给处分，代理排长撤职，当年作战士退伍处理，连长记大过。全军停课三天，专门坐下来讨论此事。全军很多资历老的同志都知道这事，去年毛海根战友在网上也提到这件事，当初写转战开封时，我计划发4集，后来考虑再三，只发了两集就没发了。

回复 14# 彭本炎 就是新乡。是五笔的笔误。

我们的炳炎大哥可能是打错一个字：把新乡，打错成新张了。-----人民的军队向天上开枪目的是维持持续，但性质就转化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