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白——答小冀 作者：聂建平

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去云南，后悔过吗？
  人生如有轮回，我会毫不犹豫地原版再潇洒走一回。
  一个女人，如无结婚生育，就不算完整女人。一个想穷究事理的探索者，如无农村和农民身世，算先天不足，无权定义中国的社会学问题。
  穷究事理并非都是学者。我在云南结识的许多老农，学问比大多数官员高。因为没有俸禄。“五斗米”是容易折腰的。
  最早去“大有作为”时，我们还是嘴上无毛，在炕上和农娃练摔跤。我们的父母是在充分认识黄土地后扛起枪的。我在山区只有几个月也扛枪了。反差正在于此。北上也有这段经历。我猜想，他是在思想彷徨时寻找爱情慰藉，从此揪住文学的感觉不放。在农业大国，黄土地是万物生长之源。
  我很珍惜部队的经历，结识一批生死与共的农家子弟，还有那些首长。我在《驯虎师》和“老排长”“老班长”中，浸入深深的情感。他们启蒙我全方位看待人生，所以才有云南完成世界观的基本定型。记住，是基本定型，以免槟榔乘机攻讦。
  高尔基写《我的大学》，描述社会生活。我的大学痛苦而幸福。武健比我狡猾。他用一劳永逸的微笑和士兵的隐蔽动作，塑造了点头哈腰和左右逢源。会长批评过我的性格缺陷：四处挑逗，锋芒毕露。其实我只敢在亲友间飞扬跋扈、为非作歹，包括在我们的网站，北京人称”窝里横“。出了这个圈，我就很腼腆并不堪一击。彼时不同，那是个特殊战场，许多”革命“师生”非要将我置于死地。一轮轮大字报铺天盖地。我那时19岁，保护与振作我的只剩领章帽徽，对方仍觉得很不公平。从中学到大学，我的后脑勺上始终贴着大字报的痕迹。这是标签，象超市里所有物品的身份证明。
  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我当时是“极右”代表，许多人惟恐避之不及。有个曾为挚友的笔杆子说：我一时糊涂，差点和你同流合污。以示划清界限。但日久天长，我身边形成两个朝夕相处的社交圈，一群是干部子弟，一群是农村子弟。这两个圈子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却同样爱护我，信任我，追随我。我象患疟疾，有时飘飘然，自信人生二百年。转踵又在学科领域里窒息，城乡剪刀差拼命剪我的脖子。到最后，我几乎放弃了文学，主攻哲学和经济学。
  我最怕讨论农村问题，这对文科人是死穴。我曾就三个简单常识闹过笑话。事不过三，这是危险信号。别人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农村学员们象过节，高亢地欢呼，奔走相告，为打到我的软肋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他们是极其友好和善意的，只是恨铁不成钢，恨“廉跛”并非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被同样风华正茂的他们逼上绝境，铤而走险。
  武健忧心忡忡，几次故意板面孔皱眉头，指责我思想灰暗，情绪低沉。他不知道，我挣扎在批判与成熟、理智与情感的旋涡中。痛苦又珍贵，剪不断理还乱。
  从“极右”到云南的“极左”，我感叹颇讽刺的人间闹剧。众说纷纭无足轻重。青春的信念是固执的，更况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探索者。几种合力，地球也会改变轨迹。
  云南是我“疯长”时段。特殊身份和非常经历使我如鱼得水，艰难却充实。我完成了对农村经济和城乡二元结构的较系统认识，实践了从“三级所有”到大包干的全部过程，锁定了终极穷究的最后命题。人生资本莫过于此，大学教鞭鞭长莫及。但我的路越走越窄。原来的小组土崩瓦解，认识分歧更使分道扬镳。另一方面，“老兵”对我疼爱有加，他们想重新规划我的人生旅程。回京探亲，地委书记亲自登门造访。我又开始惶惶然。恰“老兵”病故，我又选择了逃跑。从少年起，可能受诸多书籍影响，我始终担心自己近乎无政府主义者，当官是危险的，会变成意气用事的昏官，每天误打牛哥几十屁板。我无缘当官也不懂经商，只剩百无一用书生路。
  人的一生有许多逗号句号感叹号，我宁愿属于问号系列。
  这些想法，我曾和野渡推心置腹。如果重拾文学，云南是美丽而凝重的。但我宁愿咀嚼枯燥的二元城乡及其上层建筑。我对野渡说，我比城市懂农村，我比农村懂城市。所以，云南的路并未终结。当然，人非神仙，那是后话。我向个别战友私下透露，我只是网站的匆匆过客，届时因为时间和安全起见，我会象完成暑期作业的小学生，高高兴兴地背起书包道声再见。
  经我忽悠，云南常被人误读为神话。我的董事长也是老兵，叫我大哥。从去年起，反复动员说：咱一起云南养老吧！
  人是渺小的，无论曾经沧海或波澜壮阔。所以，人本应来无影去无踪。
  真正后悔的，当初因云南情结学而无精。我对牛哥说，在大学应时急需只拣些杂文的皮毛。反映在论坛，难免言辞尖刻，还有些文字游戏恶作剧。术业有专攻。我是学文的，而且是部队送去学文的。如果和牛哥比摄影，我连快门都找不到；如果和槟榔比医术，患者会把我扔出窗外。恰恰唇枪舌剑，我恶毒许多，有伤牛哥和槟榔，在此一并认错道歉。
  牛哥，我认错了！
  小冀，无悔加有悔，这个答辩全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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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总的文章读起来总是那样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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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者总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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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横空出世！可我搞不懂，分版块后是今后发文分门别类？还是把以前的分门别类后归整？这篇好文是去年发表的，可能是管理员看到“一个女人，如无结婚生育，就不算完整女人。”这句话就把它贴到《女兵世界》来了吧？哈哈哈哈！刚换防，一切有待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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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总的文章很深刻、有力度。怪不得当年，你的笔杆子倾倒了几个小女兵啊！

一篇真挚的剖白。

难得的好文章。学习了。

俺也来学习一下

战友的文章写的文笔老辣，妙笔生花。因和作者不熟悉，所以有些内容无法真正的全面理解，但是从同样喜欢文的角度看，能够理解战友的.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博大志向。

本家的文章就是博大精深，震耳发聩，是一个思想加文学家

敢和“牛哥”及“槟榔”调侃者，非一般人所能为也！崇拜了！

老聂文章写得太精彩了，语言错词都是我喜欢的。称得上2师第一笔。我们网上第一次见到这么令我珍惜的文字。

  新版横空出世！可我搞不懂，分版块后是今后发文分门别类？还是把以前的分门别类后归整？这篇好文是去年发表 ...
韦丽丽 发表于 2010-12-1 19:57

新的稿件一定要分门别类发，原来符合专栏性质的也请点击 目录左边方框或“主题管理”中“移动”方法，逐步整理收集到自己管的专栏来。请有空常到版主园地看看，那里有时会教一些管理操作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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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聂也不容易！

大伙捧你当总编,因你常有出奇制胜的妙着;你人生中扮演数次"匆匆过客",回归"战友网"可别匆匆啰！总编喊再见，小学生只好背起书包放羊哟！你年青时笔杆子就倾倒几个小女兵，年老了更是倾倒网上的老头子丶老婆子咧！好兄弟,真想再与你举杯痛饮，不醉不散啊！

象是曾经学医的鲁迅先生，操着柳叶刀，层层剥离着社会，也层层剥离着自己，荡气回肠，犹如本家战友所云：是个思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