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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趣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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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国 发表于 2022-7-30 14:2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争取活到钱儿花完
       仍是住院的事儿,跟住院干上了。
       我去住院前,朋友葛田托我带一信给他在军医院的姐姐葛娅,同时 托她关照一下我。葛娅热情大方,见面熟,经常过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她跟我讲的两件事印象很深,一次,她提到医院电话班一个小女兵因断 线打湿不幸触电身亡的事。我说我知道,战斗报上曾经长篇报道了她的 事迹。她说,出事那天,大雨过后,她远远看见那个女兵背着工具箱走过, 他们互相很熟,就喊,你上哪去呀?该女回答:电线断了,我去查一查。 葛娅又喊:小心点儿,别中电!该女说,没事儿,放心吧。可是,十几 二十分钟后,就如晴天霹雳,传来该女触电,香消玉殒的消息。该女人 缘极好,追悼会上,很多经常见死人而很少动感情的老护士都哭了。
       另一件,是有两个小老头,关系极好,下棋神侃开玩笑。葛娅与他 们也极熟。可突然,老头甲死了。追悼会时,葛娅与老头乙一前一后, 步入灵堂,就听得走在前面的他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哎,人就这么回事, 说没就没了!可没过几天,老头乙也突然病故。同样的追悼会,葛娅独 自走到老地方,突然想起老头乙就在这里说的:人就是这么回子事儿……
正是:
人生苦短事难筹,
各位保重到白头。
多吃人参维他命,
争取活到钱儿花完。
       (自然,这指有钱的。没钱的不妨:冬吃萝卜夏吃姜,争取活到共 产时。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争取活到打土豪”,呵呵。话又说回来, 钱儿能花完的,能叫富人吗?可“共产时”又遥遥无期啊,穷人还能指 望的上吗?)
我才不过这个圣诞“鸟节”
       刚有战友祝我圣诞快乐。我回焉:“我才不过这个鸟节”。诸位也 许认为我亵渎神灵或者说话粗鲁。其实不是。事出有因:改革开放之初, 大概七十年代末,教堂刚刚可以做礼拜,还免费发圣经。我们院儿一孩子, 于圣诞夜去凑热闹,揣回来一本圣经,还有一个教会发的传单,油印的, 手写。我一看,是一个宣扬耶稣的材料,错别字一踏糊涂,其中写道: “……圣诞夜,主耶稣降生在鸟槽里” 。当然应该是“马槽”。草泥马的马, 教会把个“马”字,写成了 “鸟”字。当时我们笑的前仰后合,全喷了。 简直亵渎神灵啊!伟大的耶稣基督降生在马槽就够那个什么了,还不够, 还要给弄鸟槽里去,草泥莱莱,除了鸟儿,有往鸟巢里生孩子而且是圣 孩儿的吗?这要搁过去,罗马教廷非把这个教堂的主教弄一个“宗教反 革命”不可,然后绑到火刑柱上,一把火给点天灯。
茅坑里的阶级斗争
       抽空接茬儿聊。还是155医院的事儿,呵呵。当年医院病号中,有 临时支部。大干部不屑于此,顶多挂挂名。所以多是连排干部在操持。 一日,开会时头头发话,说近查有人用报纸擦屁股,而报上有我们伟大 领袖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照片。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过去的就算了, 今后再发现,一定严肃处理!我们病室有一个唐山兵,老实巴交的,不 知是没传达到他还是确实手头无手纸,又用报纸揩了屁股。当时记得病 区有一个不知哪的兵,矮个小眼,经常蛇行鼠窜,没事找事,“临时支部” 的马屁他也要临时拍之。他在厕所看到沾满黄橙橙的腔肠输出物的报纸 后,就手捧该纸,恭恭敬敬拿到临时队部,呈于临时头头面前。头头大怒, 立即发话,要严査。并说知道是谁干的,要肇事者趁早自己交待,否则 如何如何……把我们屋的唐山兵吓的够呛,终日茶饭不思,长吁短叹, 要去自首。我劝他别去,说他们虚张声势,根本不知是你。他说,人做人当,还是说了吧。他“自首”后,大会小会批他, 还叫他写检查,他本来有病,精神压力一大,弄 得终日郁郁寡欢,心力交瘁,整天在那唉声叹气。 我见状颇感不平,心说,你不叫俺们用报擦,俺 偏擦!于是随手扯了一张“战斗报”,径去茅房 享受那释放的快感。蹲在那里,先看报学习,再 利用它的“善后”功能,一报二用,将其功效算 是发挥到了极致。一连数日,相安无事,我越发 来劲,解放军报人民报也敢扯了。一日,我刚由 茅房一路哼着革命小曲儿凯旋,就见那个小眼小 个的马屁精随后赶到,问我:刚才你上茅房没有? 我说对头。又问:这个是你用的吗?我定睛一看, 只见这小子手里拿着的,正是沾满本人腔肠输出 物的那张人民报。我知道不好,但心说你哼是不 能藏在茅坑里吧?看见我擦了?就给他来了个拒不承认。结果这小子在 我的床头柜上找出那张被撕掉半页的人民报,两张一对,当然严丝合缝、 分毫不差。整个一个铁证如山!古之调兵的虎符,不就是这个原理吗? 让这小子整个给用这儿了!我一看,没得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脖 子一梗眼一瞪,厉声回曰:是我,怎么地?我倒想拿国民党的报纸擦呢, 你能给我弄来呀?这小子愣了得有几秒钟,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走。 自此几日,我运足了气等着他们开会批判我,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从此 天下太平,连那个唐山兵的检讨也免了!
       当年当兵的一月才六块钱,还真没见到谁买过手纸。当兵的就算不 错了,还有那么多的“报”可以心照不宣的揩屁股,当年我到山西插队 第一天,大队的知青在县城等待分配,上厕所时,只见到处写着:“不 许在墙上擦屁股! ”众知青哈哈大乐,口口相传以为奇闻。后来仔细一看, 但见厕所墙上,果不其然净是斑斑屎迹,显然,在“墙上擦屁股”还真 大有其人!当年穷啊,同志们。
       想起当年诗人马凡邨,讽刺国民党物价飞涨有诗一首:急急忙忙去 局屎,忽然忘记带草纸;兜里掏出百元钞,揩揩屁股满合适。这里步其 韵也来一首:当兵钱儿少没草纸,屎来也得去蹲坑;随手撕张人民报, 揩揩屁股满合适。严丝合缝证如山,阶级战火到茅坑;大眼儿一瞪小眼 儿闭,嘛事儿全无乐陶然。
样板戏逸事
       70年左右,毛主席号召大演样板戏,“不要工农兵的戏工农兵看不到, 都是城市老爷看” 。各部队闻风而动。一日晚,去看演出,当然是业余的。 无线班一个河南兵跟班长说,不去行不?我看家得了。班长问,“咋咧? ”, 该兵回曰“就几个女咧,有啥看头……班长哭笑不得,说,啥?叫你去 受教育咧,谁让你去看女咧?那兵喃喃地嘟嚷:本来就是……说着他自 己也乐了。大实话啊!座山雕、八大金刚啥看头?杨子荣也味儿事儿。
       可演出开始,八大金刚上场,全场笑翻了。怎么呢?原来当年据说 师里舍不得发国绿新大衣,结果大家穿的都是抗美援朝时的老大衣,土 灰色,又短,扣子据说都让老兵复员时给抠走了,站岗时只得那么一裹, 再拿麻绳当腰一系。结果这“八大金刚”所穿,就是我们平时这套行头。 帽子也是,当然是那些老兵的。靴子就是长筒雨鞋。大家看了,能不乐吗?
       赶到铁梅上场,大家望眼欲穿。据说是某某的家属,科班出身,专 门从人家老家请来的。这老早就在军营里盛传开了。这时大家全把那个 脖子抻得老长。结果这个“铁梅”长得一般般,唱得也马马虎虎。众人心说, 也不过尔尔,吹得那末邪乎……正在走神儿,只见那“铁梅”倒是真卖 力气,猛地转了几圈,哪知那个舞台地不平啊(是否特务破坏,呵呵), 一下子被绊了一个仰八叉。底下笑翻了,当然,应该说很不道德。这“铁 梅”还真不含糊,摔的不轻啊,爬起来接着唱,接着演。底下能不来个 猛烈的左手拍右手吗?
9.13的飞机校正射
       1971年下半年,武汉军区要搞“飞机校正射”,是新科目。军区五 个单位,一军、54、43、空十五军、炮二师,各出一个连,在确山搞。 本来此事当然不让,是军炮团的。但其实好像他们在维修火炮还是怎么地, 军里就把此光荣任务给了二师。我们连是全团先进,于是我们连就代表 一军踏上了征途。一夜,闷罐子车到了确山。各军“精英”(想必各军 也都会挑先进连队出席)聚会,就是在演“群英会”,较劲啊!比歌子, 我创出此生一首歌就把嗓子唱(实际是喊)哑的纪录。实际也不是我一 个人,大家都如此。歌都是哑着嗓子唱的。此后,我从没有再如此“唱歌”, 也从没有听到别人如此唱歌。现在给大家一个“迟到的汇报”:我们没 给一军丢脸,没给二师丢脸。反正不输于其他各军。
       训练,就是飞机观察炸点,报出误差,指挥地面炮兵射击。所以侦 查兵只是“陪着玩儿”,压力不大。我那时是计算兵,压力很大,万一搞错, 吃不了兜着。飞机是由确山机场起飞的“杜-2”轰炸机,苏联四十年代 的玩意儿,那个叫慢,十足一个空中的老牛破车。嗡嗡嗡半天,才从脑 袋这边飞到那边。但报的数据极准,差不了几米。练了半个月,真的实 弹射击了,头一天是54军打,他们是152加榴,发发命中对面山上用白 灰画出的圆圈,打了个优秀。我们是第二天打,自然很紧张,生怕打的 不如54军。第二天,9月13日(也可能是14 B,记不清了),我们全 连饱餐战饭,整队誓师,三呼口号。然后我们侦查分队就爬山到山上的 观察所。离开炮还有大概20分钟了,只见军区的参谋喘吁吁地爬上来, 挥手说:回去,回去!不打了。我们好生奇怪,就问:回哪儿?他回答: 不是这里的驻地,是商丘。赶快,一小时之内开动。大家边下山、装车, 边嘀咕。有人说什么苏修过来了几个师,要打仗了。连夜拉回商丘,结 果路过营区大门,居然不停,飞驰而过,直接到了 60里外的疏散区。只 是过了一个月,才知道没苏修什么事儿,是我们曾经无比敬爱的林副统帅,坏了。确山机场的飞机,全都勒令被停飞了,他们全叫陆军给“校正” 了, 还打什么飞机校正射呀。
林副主席,坏了!
       接上。在疏散点,一住月余,倒也无事。苏修犯境之说,不攻自破。 但究竟为何,不知。大家猜测,反正准是老修有异动,防着点儿。十月初, 突接父亲一信,中有什么“谁不听毛主席的话,自我膨胀,谁就身败名裂” 之类,莫名所以。但也未多想。又过了一、二礼拜,夜里站岗,排长带 班还是查哨,我们聊了起来。这是一个有话憋不住的人,他突然浑身颤抖, 压低声音附耳与我:沈卫国啊,你还一天到晚稀里糊涂地,你知道吗? 林副主席,坏了!现在人怕都不在了。我大吃一惊。尽管文革今天打倒 这个,明天打倒那个,早就见怪不怪了,但马克思直接把恩格斯打倒了, 或者恩格斯要谋杀马克思,按现在的说法,那叫一个“雷人”!又过了 半个月,连队传达中央文件,尽管此时大家基本都知道了,正式传达时, 会场鸦雀无声,还是非常震撼。文件中有“自我爆炸”等语,我才恍然 大悟,父亲为何莫名其妙地来封信,别的不谈,尽是些这类没头脑的话。 敢情都是文件用词。
亲历案件(一)
       还是在疏散的村子里。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连队看电影《地雷战》 还是《地道战》,我和炊事班长值班。指挥排和炊事班的驻地是个牲口院, 房子都是牲口棚改的,有门洞没门,仅以棉帘代之。指挥排和炊事班的 屋子互成直角。部队集合走后,我正在院子里和炊事班长聊天,指导员 来查岗,叫我们提高警惕。指导员走后,我回屋,一会儿,炊事班长拉 了辆附近的小平车,他人坐在车上,在门外和我继续聊。我说,外面多冷, 你进来聊嘛。他说,指导员叫提高警惕,我在外面,可以看到炊事班的门。 显示他的警惕性有多高。电影放到一半儿的光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想去看看电影,你能帮我看着吗?我一怔,又不好说不,就说行, 你去吧。他走后,我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就回屋“做好事”,给排里 各位把被子打开铺“床”(地铺),此当年惯例,学雷锋之一必然节目。 此时忽听似乎炊事班那边的门帘“啪嗒”响了一下,我大喝一声:“谁” ! 无回应。我赶忙跑出屋子,拿手电照着炊事班的门帘看了半天,未见异常。 此时寒风大作,我想是风吹动了门帘,就又回屋里继续学雷锋的节目。
       不一会儿,场院上传来电影 中胜利的乐曲声——电影快 散场了。只见炊事班长匆匆 跑进来,脸上带着愧疚的笑 容问我,是不是你跟我开玩 笑,把我们的财经箱子藏起 来了?我说没有啊。他说坏 T,准是指导员查岗,看炊 事班没人,把财经箱子拿队 部去了。说完扭头就往队部 跑去。一会儿,他又过来问, 沈卫国,你真的没有把财经 箱子藏起来吗?我说当然, 我吃饱了撑的,藏它干什么?他说,我刚到队部,问指导员,指导员就火了, 说谁藏你的财经箱子了,还不赶快去找!
吃饭去了。且听下回分解。
亲历案件(二)
     (接上文)所谓“财经箱子”,木制,内存全连的伙食费和一些票证, 此物一丢,理论上全连就得挨饿。所以我心里也阵阵发毛:毕竟是我同 意他去看电影的,而且答应替他看家。此时我突然想起,牲口院有一老头,就住炊事班附近。而且由于屋里无窗太黑,上士经常在院子里开箱数钱, 此翁出出进进,当然看得到。说不定早有预谋。于是,我就约了几个人, 去该老头家进行火力侦察。我很注意老头的表情,果然,很不自然。此 时,村子里早闹翻了天。不但全连, 就是全营都紧急动员,号称案发 不久,估计案犯还未出村,于是, 连上公社的基干民兵,全部把住 大小路口,在庄稼地里、干渠道里, 到处都布置的是人。真所谓插翅 难飞啊!我也是大衣一裹,在棉 花地里“潜伏” 了整整一夜,早上, 大衣上全是白霜。也是老天有眼, 清晨,副连长在一片苇子地里, 发现了被丢弃的这个宝贝箱子。 有撬痕,所幸没有撬开。大家分析, 估计此贼看这架势,也慌了神儿, 干脆一扔了事;或者是先藏在苇子地里,被发现就算了,如果没被发现, 等事情过去后,再取出慢慢地撬。
       听得此信,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一晚上没白折腾。下面就是破 案的事了。我是怀疑那个老头的。毕竟,了解这个宝贝箱子的老乡极少。
而且他就住在附近。
我暂时不往下写了。请大家猜猜,案犯是谁?
亲历案件(三)
     (接上)呵呵,接着聊。话说“宝贝箱子”失而复得,我们总算没有白“潜伏” 一夜。皆大 欢喜。但究竟是谁干的? “兵痞子”说我想得此不义之财,图谋嫁祸于老头, 呵呵。我已经在回言中郑重对上帝、真主、大肚弥勒、十佳模拟、莫哈默德、毛主席、邓政委、胡总指天发誓了:要是我我就是小狗儿。呵呵。
       几天后,我去炊事班帮厨,在厕所里,炊事班长对我说:他们怀疑我! 我说不可能,你值班,又是离岗,出了事首先要处理你,你怎么能自己 害自己呢?你不要瞎想!但他一口咬定受到了怀疑,并且说:哼,反正 不是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怕,没干就是没干,我决不会承认 自己没干的事!我则不以为然,始终认为他是神经过敏。一天,师、团 保卫部门把我找去,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我一五一十地讲了。他们问 我的看法,我谈了对老头的怀疑及理由。最后,他们叫我签字,并问我 有图章没。我笑着回答:当兵的要图章干什么?他们说,那你就按个手 印吧。于是,我就学那个杨白劳卖闺女,恭恭敬敬地在笔录上按了个手印。
       又过了几天,突然传出惊人的消息:炊事班长全招了!说是他平日 与上士有矛盾,为了加害于上士,故意偷盗上士负责保管的“财经箱子”。 我感到不可思议。仔细回想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的表情,还有作 案动机,实在不好理解。除非他是超级大演员,才可能装出那样的表情。 事情出来后,全连大为紧张,夜里竟然在炊事班门前加了一道岗,不拿 子弹,但枪上刺刀,以为震慑。一天,我站此哨,就见炊事班长和上士, 分睡在全班地铺靠墙的两头,中间被其他人隔开,上级让经常拿手电照照, 别出事。我照了照,只见这两个人各自翻来覆去,谁也睡不着。我想到 他那天在厕所里对我发的誓,决心找他问个究竟。一天,又见他进了厕所, 我一看四野无人,就一头也跟了进去,压低声音,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究竟是不是你?
对不起各位了,下回接着唠吧。
亲历案件(四)
     (接上)我刚问完,他就哭丧着脸说:真不是我呀。我说,那你干 嘛承认?他说,你不知道那个阵式。他们叫我去,我一进屋,就像进了 威虎厅。有师保卫科长、团保卫股长,营长、教导员、连长、指导员,……一大屋子,足有十几、二十人。我一下腿就软了。头头们把桌子一拍, 说:老实告诉你,我们人证、物证都在,今天承认也是你,不承认也是 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如果承认了,从轻发落,最多给你个处分; 不承认,别怪我们不客气,今天就把你弄师里押起来。我一听,就傻了。 又听他们说“人证”,我以为你揭发我了,心想说不清了,就认了。我 听了哭笑不得,说:谁揭发你了?我还为你说了好话。既然不是你,你 赶快去师里翻供,现在或许还可以,如果时间一长,就更不好办了。我 一再劝他,可他只是说,已经这样了,我认了。其后,我又劝过他几次, 可这个四川人倔得很,不听。只说“认了”。
       出了这样的事,部队怕时间一长,传出去影响不好,就突然改换了 疏散点,离开了这个村子。老乡们不知所以,认为是本地人干的,把当 兵的气跑了。都说,不知谁干的这个缺德事,当兵的不相信咱了,走了, 多不烙忍的。大家也知道,部队驻一地,每天缸满院净,助民劳动,军 民关系很好,突然走了,老乡们依依不舍。
       而这个炊事班长,挨处分、撤职。在其后的日子里,灰溜溜的,没 什么人搭理他(除了我)。大约半年、一年后,快到老兵复员的日子了, 他又找到我,说:我越想越窝囊,就这么背着个处分回去,找工作、娶 媳妇都受影响。如果是我干的,也就罢了。可根本就不是我,……我想 找师里谈谈,翻案。我说,我早就劝你这么做,你不听。老实讲,现在 过去这么多日子了,恐怕没用了。也只能试试了。结果他到师里,人家 劈头盖脸就把他骂回来了。师里人说,告诉你,这个案子是铁证如山, 够便宜你了,你还不满足,再闹,你今天就别回去了,现在就押起你来! 他碰了一鼻子灰,就回来了。这回,他是真的“认了”。当年复员,他 灰溜溜的走了。
       我始终认为这是一起冤案。因为他在整个事件中的表情,完全不像, 除非他是超级大演员,太能装了,才能如此没有破绽;再次,就是办案 人员也觉得他贪财偷钱的动机太牵强,因为当兵的拿了那么多钱,放哪 啊?当兵是没有隐私的,钱没地方放啊,(有个兼枕头的“小包袱”,还要时不时接受不定期的检查)更何况是在农村。于是,想出了一个他 谋害上士的作案动机。可这不通啊。一个是他与上士工作上肯定有些矛盾, 但哪至于啊?他要害上士,应该是上士值班时去偷,还有点道理,他自 己值班,丢了东西,即使不是他偷的,也是要负责任的,也是要受处分的, 这不是明摆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有这么傻的人吗?到现在,我也认 为八成就是那个牲口院的老头干的。他就住炊事班边上,班长去看电影, 他可能听到、看到了,知道炊事班屋里没人,就下手了。
师团保卫部门,肯定为“神速破案”得到嘉奖,弹冠相庆。有关人 员的“能力”得到认可。但代价是一个倒霉的四川兵,外带一个漏网的、 真正的小偷。
弱视打靶的窍门
       入伍第一年打靶,连长问我,你打过枪吗?我说没有。连长怕我影 响整体成绩,叫给我几发子弹,练练手。我是近视眼,但不敢戴眼镜, 那时全师不敢说,全团也没有一个戴眼镜的。我要戴眼镜,像什么样子。 结果拿枪一瞄靶,整个一个黑糊糊一团,枪的准星完全融入了这个背景, 什么也看不清。我瞎蒙了几枪,全部脱靶。连长并不知道我眼睛不好,就说, 沈卫国,你认真点儿,看准了再打。我心里话,我看得见吗我?正式打了, 我可有些慌神儿了。炮兵对打轻武器虽不太重视,但起码也得及格。否 则要拖累集体军训成绩。但我很快就找到门儿了。我先把枪头对着发白 发亮的地方(靶外),然后慢慢移动枪头,进入靶子的范围,这时看不 见了,只是估计准星、缺口到了靶心位置,一扣扳机,如此,居然及格了。 第二年的打靶,好像还是良好。最后一年,我也不吝了,跟连长直说, 我眼睛不好,戴眼镜打,争取优秀。但出乎意料,戴上眼镜,看清楚了, 但也过分的清楚了:在斜阳下,缺口的边缘发光,反倒干扰了准星的位 置,结果也不过就打了个良好。退伍后,一次“基干民兵”(复原的都是) 在地下人防打靶,每人五发。人防拢音,震得耳朵直疼。砰砰几枪,一发没中,全部脱靶。甚至靶纸上都没有枪眼。后来武装部的人也承认枪 没校好。前些年八一节,单位复原兵去“慰问”子弟兵。先参观了仪仗大队, (我的那张在仪仗队前的照片就是那次拍的),又看了反恐军事演练。
       然后一人20发子弹打靶。我连放几枪,感到后座力怎么如此之大?震得 肩膀生疼。当年不这样啊?枪还是那个枪,看来是人不行了。打到一半, 我突然意识到,我瞄的是靶子前面的靶号牌!比如1号靶、2号靶的那个 小圆牌。这才赶紧瞄准靶子打。可出乎意外,报的成绩比我预料的好。 没准是我边上的那位,瞄着我的靶子打的吧?
扫把争夺战:一切为了党
       更具体说,是“一切为了 “入”党”。入者,加入、参加、入伙之 意也。当兵几年,那年头当过兵的都知道,不能成为“组织的人”而灰 溜溜地回地方,是很没面子的事,实在说不过去。曾经有不少人,当了 3、 4年兵,没解决党票问题,宁可再多当一年兵。而一旦入了党,再叫他干, 他也不干了,急着回家找工作,讨老婆。但不管怎么说,不要说真的打 仗,就是平时完成任务,党员也是冲锋在前。这没什么可说的。这是共 产党军队的制胜法宝,是军队的脊梁骨!闲话少叙,我当兵二、三年了, 党票还没到手,颇自惭也。“上级”倒是很关心,多次到连队问我的表 现如何,怎么还没入党?连队回答,还需努力。我其实很清楚问题所在, 第一身体不好:在农村插队时,弄了一胃病,部队作息很不利有胃病的人, 晚饭5点多,然后菜地干活,班务会,晚点名。还没睡觉就饿了,但连 队是不许买零食的。晚上再站哨,一大早起来,先跑操,整理内务,天 天读,这才轮到吃饭,时间长达12、3小时,一饥一撑,有胃病的,只 能越搞越坏;第二,一次在农村,飘着雪花,我们光脚在刺骨的冰水中 挖渠底的淤泥,冻得脚直往淤泥里钻,因为泥里比水稍微暖和一些。结 果上岸后,用手掐腿肚子,竟然没有一点感觉了。其后没几天,先从肩 膀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几乎每一个大小关节都疼,包括手、脚趾关节,脊柱关节。病程来势凶猛,我有些不知所措(有战友因我写了几个值得 回忆的女兵,呵呵,笑我住155是为了泡妞,真真折煞我也)。身体不好, 还要与大家干一样的活儿,我是咬牙干的,但要说有多主动,就不好说了。 还有,我是一个多思之人,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当年很多社会实际问 题是我过去做学生时没有碰到的,所以一天到晚寻求解答,心里在想事儿, 表现就有些心不在焉,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若即若离的。以至一次趴 在营部后窗户上与营部侦查班长赵某聊天,他快复员了,突然说了一句: 沈卫国呀,我将来就是把部队所有的人都忘了,也忘不了你。可见我“格 格不入”的程度。当然喽,赵某现在可能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可 他的这句话和他这个人,我反倒至今记得。
       扯远了 。后来我下定决心解决党票问题。当时连队时兴“抢扫把游戏”: 大家为了表现积极,每堂课的十分钟休息时间,都争先恐后地抢着扫地。 堂堂课如此,恨不得把地皮刮掉一层。扫把是有限的,谁会为每人配备 一把扫把?于是乎,不得不抢也。下课号一响,众人立即直奔扫把所在地,谁抢到算谁的。后来为了专享扫把, 人们纷纷把扫把藏起来,比如床头柜 后面等等椅角舂晃处。扫把,一时成 了公众宠物,当兵的最爱。后来,早 上起床前的最后一班哨下哨后反正也 睡不着了,干脆扫院子,大黑天涮涮 地。再后来,干脆没哨也起来扫。你 扫他扫,扫把自然又成了“稀缺资源”, 众人的宝贝疙瘩。大家把它“隐藏” 的极深,恨不得挖地三尺将它埋,或 者晚上搂着这个小宝贝睡,呵呵。(是 不是比喻的有些过分?)而扫地时间, 也越来越早——显然,起晚了还轮到 你去扫地?当然喽,你扫了一遍,我也还可以扫第二遍——谁叫你扫的 不干净嘛!现实中也真的就这么干的。最后,夜里三、四点,黑灯瞎火的, 就有人起来扫院子。我决心下后,毅然加入这个游戏。每天如此,足足 坚持了好几个月,(半年、一年?记不清了)直到党票到手,可以向家 里交差为止。
割麦中的“抓活思想”
       当年每年夏天,部队都要到亳县、鹿邑的农场去割麦子。部队的口 号是“倒也要往前倒,爬也要往前爬”,据说我到部队的前一年割麦, 抢任务,全连百分之八十的人累得流鼻血,有的人,还真的是累倒地上 爬不起来了,还那割呢!我去的那年有了收割机,好多了。在热火朝天 割麦时,经常有人停下来,喊道:“大家看啊,某排某班的某某某,发 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冲到了前面,我们大家要向他学习!” 等等。此谓之“抓活思想”,此起彼伏,几乎不断,“你刚唱罢我登场” 。 那时你光闷头干活还不行,必须在干活的间隙,逮空还得嚷嚷两嗓子才 成,才算积极。“抓活思想”的内容,无非是表扬别人,向别人学习之类, 特别要注意表扬连首长,排长,班长,新兵蛋子要注意表扬老兵。中午 晚上吃饭,也是如此,你不说上几句是不行的,显得你落后!由于要说 的人太多,你根本很难插进去,不说又不行,一顿饭都吃不好,只注意 什么时候赶紧抢在别人前面说掉算了。说完了,才能踏踏实实地吃饭。 后来干脆端着碗一边吃,一边排起了队,一个一个接着说,你想,全连 也几十号人呢,全部说一遍,(在一顿饭的功夫)还不得赶紧着?
沈卫国简历
1968年11月山西忻县插队;
1970年一军二师炮团榴炮一连当兵;
1975年北京热力公司检修工、生产组工代干、技术科计算机组、公用局科研所、热力公司科研所监控组从事热力调度计算机监控系统的研制;
1991年在中国城镇供热协会区域供热杂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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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3-11-22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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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李晓侯 发表于 2022-7-31 00:2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沈兄是老实人,说老实话,当年的事说到生龙活现,眼睛不好记忆力超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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