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漫忆（三）冒牌的书桌（四）来去匆匆的书桌

                           三、冒牌的书桌

        我按照天云老师兼老兄的指点，开始抄录行动了。
        那时，文坛萧条，万马齐喑，只有“八个样板戏”连续出来，除了电影、戏剧外，还有报纸上宣传和评论。我们尽管对样板戏很熟，甚至达到能对其内容对答如流的程度（这不算夸张，我们曾在闲余时间试过），但对其评论宣传还真是在意得不够。当时学校有报纸，我就挑选这些东西抄。我没有保密的意思，也没发动别人的义务，自顾自的忙着。不长时间，可能闲来无事，或许是大家也有知识上的饥渴需求，也纷纷仿效。这样，报纸资源就不能独占，并还有人要用你的本子去抄你抄下来的内容。因此，除了日常学习外，大家忙碌了不少。
        这时，需要回家时带回报纸或别人的本子，这还不是人家捷足先登而抄下来新内容了嘛。
没有书桌不是理由。是自己开的头，老师还总把我当成典型表扬，那就不能落后于人呀。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办法会有的。
       我姐姐住的屋是个家庭仓库，家里的粮食都存放在这里。我们这里是用大缸来装粮食的。这缸多出在离我们几十里的西山那里，是陶制的，内外都上了釉子（釉彩），结实防潮还不会渗水，上面可用约一指厚石板盖起来，这石板出产在距离我们这里数里之遥的北山，平平的缸沿和平滑的石板结合得很严实，成为农家用作装水盛粮的好东西。一般的缸能装二百来斤，好在一年集体分到的粮食有限，一家也要不了几个缸。空起来时就放些无关紧要的杂物，或者干脆让它空着，记得我们还利用空缸捉过迷藏哩。
       我看上了这些大缸，我挑了一个处在适中的位置且外表光滑的大缸作为书桌。我先清理或集中了那些放在缸盖上的杂物，扫除了这冒牌书桌周围碍手碍脚的东西。我特地将整块的缸盖调换成了由两块半圆石板组成的缸盖。这是为了方便家人掀开缸盖，同时，也有为自己着想的因素，靠墙一边那半块石板不会轻易掀开，上面可以放上一些自己书本和文具。这样这张冒牌书桌就粉墨登场了。
        但这冒牌书桌毕竟不是正宗的，平时看不上桌子的我，深被桌子的创造者折服，别小看这件由台面和几根直立的加工过的棍子支撑起来用于放置物品（包括身体部件）的家具。它还是很有科学性的。既升高了台面，又有了透空的支架，人们能舒服地安置自己的腿。可这酷似巨型“杏鲍菇”的东西，用时长了确实叫人腿不舒服。尽管我在挑选“桌腿”时注意它的“光滑度”，可还是瑜不掩瑕，根本问题没得到解决。
        这冒牌书桌我还是坚持用了下来，它毕竟为我提供了学习的平台，并心存感激。在这里，我抄录了不少东西，有样板戏的评论，有《工农兵通讯》的论述，有报上的少有的散文和新诗，还有批林批孔材料中的古文等等。
       前一段我整理书籍时，还看到了那时抄录的几个厚本子。打开后，还看到了当时为抄写成风表示支持的老师们的实际表现——他们应邀用毛笔题写的文章篇名。这是同学们用复写纸描下来，然后再用红钢笔填涂成红字的。看着这些大大的红字，我仿佛看到了那颗颗求知的灼灼红心，看到了片片红霞染成的艳阳天。
                                                 （待续）

                      （四）来去匆匆的书桌

      后来，我终于有了一张书桌，可惜好景不长，又没有了。
     那是我一个族叔借给我的。这位叔叔常年在陕西打铁，每年也回来几次。为人实在、内向的他，却对我十分喜爱。因为我好缠着他讲故事，他的《五女兴唐传》、《呼延庆打擂》、《小八义》等系列故事很叫我喜欢。有时还没等讲完，他就又去陕西了。我心里很是惦记他，也惦记他的说古。他的家人也常找我代为写信，我就在信中顺便附带几句思念倾慕的心里话。像他这样的人，在他人眼里根本就看不起，而在我这里得到了真正的尊重，所以我们的关系很好。
      这一年，叔叔又回来了。他也知道我的冒牌书桌，他想表示一下，帮我一把。于是在家里的几张桌子里挑了一张，说借个我用用，算是对我认真学习的奖励。我很高兴地接受了。
      喜新厌旧是人的通病，我也有。这样，这张有点正宗的书桌就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那“巨腿平菇”冒牌货就被取而代之。我常正襟危坐地利用它。
      在这张书桌上，除了抄写些东西之外，我开始较为执着地开始练毛笔字。为什么想起练字了呢？有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当时在班里写的大楷经常被老师画满红圈，表示赞赏，我对写字有点兴趣。一是有了写字需要的必备材料——“墨汁”。原来想写字但没有墨汁，每次大楷课前都要跑到其他年级（同级只有一个班）借别人的，可这一次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不是我捡到钱包没交还失主，也不是家里一夜暴富，钱没处花了给我买了一大箱子墨汁，而是我发现了墨汁的替代品——石蓝。那是在假期里，村里刷宣传标语我给人打下手时的所受到的启发，我试过还行。我就是那时候练了不长时间毛笔字，后来再没有长期坚持，所以咋着也不能成为刘庄存第二。这是啥原因？“手不溜，怨袄袖”，只好说是因那张书桌又飞了。
      事情是这样的。叔叔又去打铁了，他已成家的孩子在家。我这位老兄和我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要不，像我叔叔那忠厚之人也不能从家里挤出张桌子借我，肯定得到了老兄的支持。但不知咋回事，没有半年吧，家人来要桌子了。也是我年龄小不懂事，也有我不舍得这张书桌的因素，我当时仗着借桌给我是叔叔的意思，商量着想再用一段。可没想到对方很恼火，训了我一顿。无奈，我只好找人抬着书桌给送去了。
      这就是喜新厌旧的人的下场。我回到家里，看看书桌抬走后留下的空位，一阵发呆。几声长叹之后，收拾起那冒牌书桌上的杂物，掸净浮灰，怀着愧对“平菇”的心情，将自己的一应学习用具重新归位。
                                      （待续）

写得很好，真实感人！　想起东晋大臣车胤儿时囊萤夜读的故亊，敬佩你刻苦求知的精神！

自古少年多磨乱，从来纨绔少伟男，学义老弟小时虽然贫困，但爱学习，求知热欲望很强，为什么你早年在部队时就写出那么多高质量的诗词，这跟你热爱生活，热爱学习是分不开的。尤其是造就了你做人的品格，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也是很不容易的。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胡作凯 发表于 2014-7-1 12:45
写得很好，真实感人！　想起东晋大臣车胤儿时囊萤夜读的故亊，敬佩你刻苦求知的精神！

只是把当年旧事翻了出来，写这些事时，心里很复杂，但还是
感谢这贫穷的如歌的岁月。

彭本炎 发表于 2014-7-1 14:07
自古少年多磨乱，从来纨绔少伟男，学义老弟小时虽然贫困，但爱学习，求知热欲望很强，为什么你早年在部队时 ...

当时也没有远大志向，如上大学之类已经行不通了。只是自己的爱好在催促着去胡乱学习。当然这对文化素养有一定的好处，确实对人格的形成有一定的作用。至于自己的发展我虽不算满意，但也能以知足常乐来聊以自慰了。谢谢你。

朱炳炎 发表于 2014-7-1 14:27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苦是吃了些，人上人倒没有感觉到，不过也知足了。

陈学义 发表于 2014-7-2 08:06
当时也没有远大志向，如上大学之类已经行不通了。只是自己的爱好在催促着去胡乱学习。当然这对文化素养有 ...

这也不错啊！活到老，学到老，室藏美妇人夸耀，君有奇才我不平。肚子里有货不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终身受益，何乐而不为呢？

陈学义 发表于 2014-7-2 10:55
苦是吃了些，人上人倒没有感觉到，不过也知足了。

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