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树下15 十
既然老妈已经改嫁,当儿子的也不便在家久留,他不打算给他继父增加过多的麻烦。他看到继父一家很和睦,对母亲也十分温和,母亲每天也乐呵呵的倒也不用过多的挂念。高承在老家停留了短短的三天。这三天,他拜访了大伯一家和所有的左邻右舍,拜访了所有曾帮助过他妈妈的长辈。他用身带的照相机,把村前房后,小河大树,山上坡下拍了个够。他要把家乡一情一景留下作个纪念,他要把家乡的变化记录下来给离开老家几十年的爸爸观看。家乡的美景拍完了,家乡的乡亲也拜访完了,他收拾了行装,返回了湖南。
高承回到湖南后,把这次回老家的一切详细的向他的父亲作了汇报。他把一幅幅照片洗好后呈现在父亲面前。他讲了妈妈和爸爸离婚后,妈妈依然关心着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去世时,妈妈依然披麻戴孝的为老公婆送终。汇报了妈妈生活当中的艰辛,汇报了妈妈在文革中受到的一次次批斗,也汇报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改嫁,嫁给了本村的一个马车夫。 听完高承的汇报,听了儿子诉说,已担任省政府某厅长的父亲禁不住老泪横流。他觉得对不起秀兰,觉得欠她的太多。没有想到自己做了高级领导干部,自己的前妻却落得这样的悲凉。此时他仿佛有了一种负罪感,他要抽个机会,或是利用去北京开会的机会回老家看看。看看乡亲,看看可怜的秀兰。他把心事告诉了他的夫人,夫人也是做过领导的,知道丈夫心中一直有块心病,既然想回家乡看看,有机会了,就叫他去吧。如果情况允许,自己也想看看在乡下的大姐姐。事情就这样定了,就等机会吧。 转眼到了八十年代初,高占才从水利厅长的岗位上退了下来。转眼离开老家已经40多年了。这40年他觉得非常漫长。他回想起自己从小在外读书,大学毕业后,也没在家过一天安生日子,整天在外在外奔跑,几十年也没有给家效过力,更没有给家乡做过什么贡献,他觉得应当为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从家里拿出了五万块钱存款,让儿子把钱汇给老家的村委,说了自己的打算,五万块钱不多,可以帮村里修一段路,也可以修缮一下小学校,就算是对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吧。他太想念家乡了,家乡是他的根,家乡是他的魂啊。他退休了,有时间了,不在操工作上的事了,他觉得该成行了,回老家看看,看看家乡的哥嫂,更想看的还是前妻秀兰。 他打点了行装,给大哥先发了电报,通报了即将启程回家的消息。马上就要和夫人一起回到阔别了40多年的家乡。家乡的大哥立即安排孩子们准备房间,打扫场院,把居住在县城的二哥一家也接来等候占才和弟媳的到来。 占才回来了,占才到家了,占才高兴地见到了几十年不见的哥哥、嫂嫂和孩子。哥哥嫂嫂为他和弟媳准备了丰盛的午宴。 饭前,占才向大哥提出了一个要求,一定把秀兰也接来,一起吃个午饭。大哥觉得有些不合适,特别是占才的媳妇在场,把前妻喊来怕带来不快。占才说,大哥啊,你就去吧,你的弟媳也正想看看他的姐姐呢。 大哥还是去了,没有多大的功夫就把秀兰喊到了家中。看到离别40年的占才把颤抖的手伸过来,她也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去,两只手轻轻的握在一起。哥哥嫂嫂看到这情景也激动地落下泪来,咳!难得啊。大家本以为会出现不快的情景,谁知道双方如此大度,如此宽宏大量,激动的大哥把二哥带来的陈年茅台给各位全部满上,一起举起了杯,大家一杯下肚,痛快! 谁知道,这一杯相逢酒惹了大祸。占才早就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连日劳累,加之亲人见面情绪激动,一杯过后,心脏病复发,没有来得及抢救,病死在了故乡。 秀兰活到了85岁,2010年去世。 占才为家乡修了一段公路,已占才命名的路碑现在还矗立在村头路边。 高承现已退休,他的儿子在俄罗斯莫斯科大学毕业后在政府机关工作。 去年,村东的大柳树又发出了一条新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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