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又到“八一建军节”了，每年此时都要回忆一下那些人、那些事。“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打开千首歌播放机，想听一首军旅歌，却无意中点了一首李春波的成名歌曲《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李春波磁性伤感的声音把我的心扯了一下，就像穿越一般，仿佛又回到了从军的那个年代。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往事一幕幕漫过心堤。 二十世纪1978年初，我从上海一家工厂技校，过五关斩六将被区武装部批准入伍。来到了浙北山区野战部队陆军第一军，首先接受新兵集训。对于新兵而言，“卧倒，低姿匍匐——前进！”伴随着一声命令，训练场上的新战士们迅速卧倒、收腿、伸臂、出枪，非常辛苦。粗糙的地面，沉重的装备，衣服裤子也特别容易坏，尤其两个手臂倒拐处和军裤两个膝盖处及屁股（臀部）这三大部分。 那时候部队生活非常艰苦，每个月津贴才8元，所以衣服破了只能自己补。没有布怎么办？就把被子扯开一头，剪下10公分宽的一条，然后作为补衣服的布。有的新兵把白床单剪下十几公分，衬到衣服的里面补，外面基本上看不出来。还有的战士把长袖衬衣的袖子剪下来当补丁布，把长衬裤小腿部分剪下来当补衣服的布。虽然颜色不一样，针脚也不美观，但是总算是把破衣服补好了。 两年后，我从步兵连调到通信连修理军用电台后，就不用训练，衣服也省了。那时，每到星期天，我还自己洗晒衣服、晒被子、订被子……有一次，我在晒被子时，看见两个班长拿着衣服从宿舍出来，我问他们去哪里？他们说村里有个裁缝店可以补衣服，我们去过几次了。我问为什么常去？他们笑笑没有回答。我正好有条裤子要改短点，就让他们等一下，我回宿舍拿了裤子跟他们去了。 裁缝店离部队营房不远，就在一里外的村口。这是我第一次去裁缝店，我好奇地四处打量。裁缝店只有一间门面，摆着一块与老板娘腹部齐高的木案板，由于年复一年的抚摸，木板很光滑。案板一边摆着剪刀、尺和画线用的粉笔，一边叠放着一些碎布。案板一旁是缝纫机，在一个角落处，挂着一件件修补好的衣服。店铺老板娘约四十多岁，长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眼睛不大，却闪着亲切的光。 店铺约20平米，在老板娘身边坐着一个姑娘，姑娘踩着缝纫机补衣服，老板娘站起来招呼我们。通讯班长介绍说，这是老板娘，踩缝纫机的是她女儿叫小芳，小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我见那姑娘十七八岁，身材苗条，大大的眼睛，辫子粗又长，鸭蛋脸非常漂亮。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两个班长经常去？因为部队没有女兵，难得看见漂亮女孩，难怪他们不告诉我去裁缝店的原因。 部队发放冬季军装时，我特意领了一套大号军装去了裁缝店。和老板娘说做一件军大衣，老板娘叫小芳给我量尺寸。小芳过来说了句：哥哥，你站直，我给你量尺寸。第一次姑娘近距离量尺寸，心扑通扑通地跳。老板娘和我聊了起来。她说，我家小芳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由于丈夫身体不好，小芳初中毕业后就在店里帮我缝纫衣服。身为老大，家里上上下下，都需要她帮衬着。 量完尺寸，我想谢谢小芳，刚巧小芳也微微抬起头，两片明亮的眸子仿佛是两颗璀璨的星星，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我的心像小鹿乱跳的感觉。可能老板娘已经知道我是上海兵了，聊着聊着，她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我随口一说还没有。她紧接着说，我家小芳这丫头不错，心灵手巧的，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去村口小卖部买二斤肉，给我鞠一躬，你们可以试着交往，城市总比我们这山沟好。 听完老板娘的话，我一下愣住了。于是，连忙打住她的话，部队有纪律，战士是不允许与驻地女孩谈恋爱的。说完，付了钱快速地离开了裁缝店。那时，我正在入党考察期，这要是传出去该会是什么结果，我不敢想象。缘分，是生生世世的轮回，迟暮间不能改变。那片村庄，那个小店，还有粗又长辫子的她，青涩的军恋还没有开始就逃避了。两天后，我取了军大衣再没有去过裁缝店。 一年后，我调到了炮连担任文书。有一次，路上遇到了通信连班长。他告诉我，裁缝店老板娘半年前病了，店铺交给了小芳。为了照顾家，小芳在家附近租了一个小店重新开业。一家四口人的生计全部落在了小芳一人身上。她没有选择逃避，每天用一脸温和的笑容迎接顾客，缝缝补补，用一双巧手，撑起了全家生活重担。过去开店6点收班，为了给家里多增加收入她常常一个人忙到深夜。 漫长而又短暂的军旅生涯一晃而过，曾经的点滴却永远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此时，千首歌播放机还在播放着“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此刻，我遐想着，假如小芳能刷到我写的这篇文章，不为别的，只为曾经留下的一个美好的青春记忆。或者，有来世再见的话，也可以两人相逢一笑，从容坦然，笑对人生，祝福各自安好。
| 
IP卡
狗仔卡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