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到安塞

　　　　　　　　　　　　　　　　　　　　　　　　　　　　　　　　　　　　
　　步兵第２师及所属部队战斗历程之十四：　　　　　　　　　　　　　　　　
　　　　　　　　　　　　　　　　　　　　　　　　　　　　　　　　　　　　
　　　　　　　　　　　　　　 “牵牛”到安塞 　　　　　　　　　　　　　　
　　　　　　　　　　　　　　　　－－－记２团２营一次诱敌行动　　　　　　
　　　　　　　　　　　　　　　　　　　　　　　　　　　　　　　　　　　　
　　　　　　　　　　　　　　　　 王栋柯 　　　　　　　　　　　　　　　　
　　　　　　　　　　　　　　　　　　　　　　　　　　　　　　　　　　　　
　　１９４７年３月２３日，春雪尚未融化，西北野战军按照毛主席的英明决策，
主动撤出延安已经五天了。正在延安北面一直和胡宗南进攻陕甘宁边区的军队保持
接触的独１旅２团（现步兵第２师４团）２营接到上级一道命令，要他们完成“牵
牛”的任务。　　　　　　　　　　　　　　　　　　　　　　　　　　　　　　
　　还在３月１９日我军撤出延安后，野战军首长利用敌人力图与我决战的心理，
令我第１纵队派一个营在延安西北保持与敌接触。如敌进攻，则节节抗击，要使敌
人误认为我军向安塞方向撤退。这个任务便落在我们２营身上。现在野司了解到敌
人主力将北犯安塞，驻拐峁村之敌３１旅将赴青化砭，则进一步明确了我营执行诱
敌主力北上的“牵牛”任务。一定要把胡宗南整编第１军五个旅牵到安塞，以便保
证我军主力在青化砭地区歼灭敌人３１旅。　　　　　　　　　　　　　　　　　
　　我们２营接到命令后，人人兴高彩烈，个个磨拳擦掌，立即召开连级干部会，
发动大家研究“牵牛”办法，来一个军事民主。刚一开始讨论，却又有点丈二的和
尚摸不着头脑，有的干部不免又犯起愁来：“老牛谁都牵过，可胡宗南这条‘牛’
咋个牵呢？”经过一阵思索酝酿，还是善于独立思考的５连连长房福海带头打破了
沉寂。他边打手势边大声说：“我想，牵老牛和牵胡宗南这条‘牛’是一个道理，
都得牵牛鼻子......”４连一位副连长没等他讲完就急切地插问：“老牛的鼻子在
哪谁都晓得，可胡宗南的‘牛鼻子’在哪里呢？”５连连长房福海坐在一旁吧嗒吧
嗒地抽着旱烟。他早已胸有成竹，忙站起来回答道：“我看，胡宗南的‘牛鼻子’
就是他的骄傲狂妄的情绪和急于寻找我军主力决战的心理。这两个弱点只要被我们
抓住，胡宗南一定会上套的。”会议开得热烈活泼，发言的同志一个接着一个。一
个同志发言，旁边还有的从中插话。这时，房福海又慢条斯理地说下去：“蒋介石
下命令要胡宗南找我军主力决战，急的眼睛都红了，我们就针对他的胃口下菜，有
意摆出个主力部队转移的架势同敌人周旋。这样，就不愁把胡宗南这条‘牛’牵到
安塞。”大家听了这一席话，觉得很有道理，脑筋顿时开了窍，于是七嘴八舌的又
扯欢啦！有的同志说：“胡宗南这条‘牛’如果不好好的跟着我们走，就把它打几
下，来个‘鞭打慢牛’”，有的同志说：“在路上我们故意丢弃一些破旧被装，造
成敌人错觉，使敌人误认为我军‘不堪一击’，撑不住了，它追的劲头就会更大，
我们就可以‘顺手牵牛’。”有的同志提出把全营主要兵力布置在延塞大道以东山
上，便于部队详动。会议结束前，２营营长张济堂作了简明扼要的总结动员：“大
家发言很好。其实，彭总给胡宗南都安排好了。这一招棋不仅要调动敌人到安塞一
带扑个空，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而且更重要的是使我军能顺利地集中兵力痛歼进
犯青化砭之敌３１旅。我们全营指战员一定要坚决执行上级命令实行佯动、声东击
西等手段，骄纵、疲惫、调动敌人，出色地完成这次‘牵牛’任务。”散会后，各
连分别在战士中进行了紧急动员和战斗准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陕北高原的风吹来，在３月的黎明还是冷飕飕的。我２团
２营全体同志勇敢机智，依计行事，沿途不时地把破鞋烂袜、臂章符号掷了满地。
当我们看到我旅部和几个团为了引诱敌人，沿着延塞大道两旁挖了许多野炊灶坑，
坑里的余火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时，战士们心中更高兴了，“牵牛”的心中信心更足
了。　　　　　　　　　　　　　　　　　　　　　　　　　　　　　　　　　　
　　２营按预定计划安排后，就埋伏在延塞大道对面的山上，这时，太阳已经升得
很高，才看到敌人的大队慢吞吞的沿着大道前进，两边山上也行进着敌人的掩护部
队。由于敌人背负过重和连续行军作战，士兵疲劳不堪，行军行列很不整齐，分队
中间的间隙也很大，这时我们就打几发冷枪。敌人听到枪声，一面派出警戒，哨兵
伏在路边朝我们还击，大队则加快了步伐，这就是“枪打慢牛”。副营长王振斌还
带几个人到敌人行军间隙中抓了几个掉队的俘虏。中午以后，以连为单位分头向北
转移，继续监视和牵引敌人。　　　　　　　　　　　　　　　　　　　　　　　
　　胡宗南得知在延安以北发现了我军的“主力”，急忙带着他的指挥所从洛川赶
到延安督战，督令其第１军军长董钊率精锐部队五个旅向安塞“追击”。胡宗南的
五个旅的部队，象一条笨牛被我们牵呀！牵呀！一直牵到了安塞。　　　　　　　
　　３月２５日拂晓，天上的星星还在眨眼，胡宗南的第３１旅果然由拐峁沿公路
北犯。上午１０时，敌先头部队已进至青化砭附近，可是没有找到我军一个人影。
第３１旅部队顺着公路由南向北蜂拥而来，过重的负荷使士兵累得俯背弯腰，疲惫
不堪。胡宗南并不太放心这个四周宁静的青化砭，待部队进入山沟后，蒋军空军派
出三架飞机临空侦察、试探。在队伍前面一个劲打转、投弹、扫射，唯恐两旁隐藏
伏兵。同时，又派出一支搜索部队沿公路搜索前进，百十来人一组，端着冲锋枪边
搜索边射击。不管敌人这样虚张声势，四周仍然没有人影和声响。就在这空气宁静
而紧张的战场上，野战军首长却撒下了天罗地网，命令我军主力部队于２４日拂晓
前进入阵地。２５日上午１０时，胡宗南的第３１旅已完全进入我军的伏击圈内。
这时，埋伏在四周的我西北野战军的英雄健儿们，拦头断尾，两翼部队以排山倒海
之势，南北堵截，东西夹击，从四面八方勇猛向敌人冲杀，把敌人压下沟内，使敌
人首尾不能相顾，陷入一片混乱，完全丧失了指挥。经过一小时四十分钟的激烈战
斗，胡宗南的第３１旅旅长李纪云以下官兵两千九百余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待
董钊的五个旅想转头回援青化砭第３１旅时，我军已安全撤出战斗。　　　　　　
　　　　　　　　　　　　　　　　　　　　　　　　　　　　　　　　　　　　
　　附一：　　　　　　　　　　　　　　　　　　　　　　　　　　　　　　　
　　　　　　　　　　　　　　　　　　　　　　　　　　　　　　　　　　　　
　　关于青化砭伏击战　　　　　　　　　　　　　　　　　　　　　　　　　　
　  １９４７年３月，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在内战中屡遭失败，遂改变战略，由对解
放区的全面进攻转为对山东和陕北重点进攻。３月１３日，国民党军胡宗南集团整
编第１、第２９军共十五个旅十四万余人分两路北进。其第一梯队十二个旅八万余
人，在数十架飞机的配合下，以密集队形实施多路攻击，企图三天占领我党中央和
人民解放军总部所在地－－延安。我教导旅和警备第７团依托既设阵地组织防御，
节节抗击，给敌以杀伤。　　　　　　　　　　　　　　　　　　　　　　　　　
　　１６日，敌整编第１、第２９军进至甘泉县麻子街至金盆湾一线，随即改变战
术，谨慎推进。我第１纵队、新编第４旅加入战斗。各部队利用有利地形，实行积
极防御，适时组织反击，迟滞敌人的进攻。１８日，胡宗南集团进至延安以南十公
里的二十里铺、杨家畔一线。此时延安各机关、学校、群众均已转移疏散完毕。当
晚，毛泽东率中央机关和解放军总部撤离延安。我西北野战部队经六昼夜激战，歼
敌五千余人，于１９日上午主动撤出延安。　　　　　　　　　　　　　　　　　
　　青化砭伏击战是西北我军撤离延安后的第一仗。在敌强我弱，力量对比悬殊的
情况下，能不能打成这一仗，关键在于诱敌主力北上安塞。由于关系重大，西北野
战兵团司令部和第１纵队对担任诱敌任务的独立第１旅第２团２营实施越级指挥，
野司三部电台中的第２台（该台负责对中央工委及第１、第２纵队和新编第４旅、
教导旅的联络）和第１纵队的机动电台均加入下级无线电网实施通讯保障。　　　
    我第２团２营自３月２４日起，伪装成西野主力沿安塞公路北撤，沿途不断丢
弃鞋袜和臂章符号等，以造成敌人的错觉。之前，独１旅各部还反其道用了一回战
国时期“孙膑减灶斗庞涓”的典故，沿该道路两侧挖了不少野炊灶坑，使之有大部
队经过的样子。　　　　　　　　　　　　　　　　　　　　　　　　　　　　　
　　曾看到有文章在描述这段历史时，戏剧性地杜撰出２营派出战士拖着树枝围绕
黄土山包转圈，扬起漫天尘土，以示有大部队在运动。这令人想起《三国演义》第
四十二回中，张飞立马当阳桥上，让士兵骑马拖着树枝在树林中奔驰，扬尘以作疑
兵的故事。　　　　　　　　　　　　　　　　　　　　　　　　　　　　　　　
    敌整编第１军以整编第９０师沿延安、安塞公路右侧地区，整编第１师沿公路
及其左侧地区向安塞攻击前进。由于道路狭窄，军队骡马过多，运动较为缓慢。尤
其是第９０师须沿路侧山梁行动，爬上爬下，尤其吃力。这使得负责诱敌行动的我
第２团２营非常着急，不时地用冷枪袭击敌军，以“枪打慢牛”的方式，迫使对方
加快脚步。延安至安塞约四十多公里，敌整编第１军花了差不多一整天时间，于当
晚１７时进入安塞。我第２团２营圆满完成诱敌任务。　　　　　　　　　　　　
　　当然也有人对这段历史以讹传讹。如：南京军区政治部编研室的叶青松，在他
撰写的一本１军传记中，竟张冠李戴，将此事安在了３５８旅７１５团（现１师２
团）２营头上。又如：以一本《远东朝鲜战争》开始有些名气的武警部队政治部创
作室的王树增大校，在他的新作《解放战争》（上）第四章中，则连团的番号都没
有搞清楚，干脆说是“３５８旅２营”。（这两个事例从一个侧面说明，我２师及
其所属部队对自身光荣历史的宣传还很不到位）。　　　　　　　　　　　　　　
    我独１旅（欠２团２营）在青化砭战斗中担任预备队，位于冯家庄地区，承担
监视敌人动向和阻敌增援，保障我军主力翼侧安全的任务，但由于２团２营成功将
敌主力诱向安塞，因此，我独１旅主力未进行战斗。　　　　　　　　　　　　　
　　青化砭之战仅用一小时四十分钟即全歼敌第３１旅旅部和第９２团。战斗打响
时，该敌处于行军状态，由于地形限制，根本无法展开战斗队形，其战力完全没有
机会发挥。此战规模不大，歼敌近三千人，对双方力量对比的改变并不起决定性作
用，除补充了教导旅在延安保卫战的消耗外，主要是对交战双方心理上的影响。　
　　但此战却成就了一个有决定性意义的历史事件。青化砭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天，
毛泽东定下决心：中央留在陕北。此前，中共中央并未决心留在陕北。书记处多数
成员主张东渡黄河，将中央迁至晋西北。　　　　　　　　　　　　　　　　　　
    ３月２７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告知其“中央决定在陕北不走”。同日，毛
泽东亦致电贺龙、李井泉，认为“目前主要敌人是胡宗南，只要打破此敌即可改变
局面，而打破此敌是可能的”，用以支持其观点的即是青化砭之战的完胜。　　　
　　３月２９日至３０日，中央决定以刘少奇、朱德组成中央工作委员会，前往晋
西北或其它适当地点，进行中央委托的工作；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留陕北主持
中央工作（亦称中央前敌委员会）。随后又决定由叶剑英、杨尚昆等组成中央后方
委员会，在晋西北临县地区统筹后方工作。　　　　　　　　　　　　　　　　　
　　　　　　　　　　　　　　　　　　　　　　　　　　　　　　　　　　　　
　　附二：　　　　　　　　　　　　　　　　　　　　　　　　　　　　　　　
　　　　　　　　　　　　　　　　　　　　　　　　　　　　　　　　　　　　
　　关于４团２营　　　　　　　　　　　　　　　　　　　　　　　　　　　　
　　步兵第４团起源于河北文安、霸县地区，其前身八路军冀中军区独立第４支队
是组建独１旅的主要基础。抗日战争时期，该团参加过八路军第１２０师在冀中组
织的齐会、陈庄等一系列战斗，经历了大仗、恶仗的锻炼和考验。　　　　　　　
    在４团的三个营中，２营是个外来户。抗日战争时期，２营随所在部队转战于
除山东以外的晋察冀、晋冀鲁豫、晋绥三大敌后抗日根据地，直到抗日战争胜利，
始编入４团（当时番号为２团）的战斗序列。　　　　　　　　　　　　　　　　
　　该营前身为１９３９年１１月由冀中民众抗日自卫军改编的八路军冀中军区警
备旅第１团一部。１２月，奉第１８集团军总部的命令，随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
员和冀中军区吕正操司令员南下太行，配合八路军第１２９师讨伐国民党顽固派朱
怀冰。在涉县一战中，警备旅与兄弟部队密切配合，给顽固派朱怀冰的第９７军和
其他一些杂牌武装以歼灭性打击。部队的良好表现受到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
令赞扬。  　　　　　　　　　　　　　　　　　　　　　　　　　　　　　　　
    １９４０年５月，冀中军区警备旅完成反顽作战任务后归建。７月，兼冀中军
区第６军分区。８月，参加百团大战第一阶段作战。破袭日军控制的正太铁路，对
井陉头泉火车站展开猛烈攻击，拆除铁轨五公里，收割电线一万余斤，炸毁桥梁四
座，拔掉日军据点十几个。使正太铁路瘫痪，很长时间不能通车。在整个百团大战
期间，冀中军区警备旅发动地方武装和民兵，对石德、沧石铁路破袭六十多次，破
坏铁路一百多公里，使日军在１１月底修通石德路的计划落空。　　　　　　　　
    １９４２年５月，日军调集五万余兵力，对我冀中抗日根据地发动“五一大扫
荡”，经过两个月频繁、残酷的战斗，到７月初，警备旅第１团损失过半，仅剩七
百余人；为保存有生力量，７月３日，第１团随警备旅转移到冀鲁豫军区，后越过
平汉铁路，转移到太行军区。其２营的４、５两个连被旅誉为“拖不垮、打不烂”
的英雄连队。                              　　　　　　　　　　　　　　　
　　１９４３年２月，根据八路军总部决定，第１团随警备旅调归第１２９师兼晋
冀鲁豫军区建制，改称第１２９师太行警备旅第１团。１０月２４日，遵照中央军
委决定，第１团随警备旅转隶第１２０师兼晋绥军区建制。１１月，到达晋绥军区
第８军分区，改称第８军分区第１支队。                            　　　　
　　１９４５年８月底，第８军分区第１支队协同东渡黄河进入山西参加对日大反
攻独立第１旅攻击文水县城，２营首先登上城墙，为全歼守敌起到重大作用。　　
　　文水解放后，根据贺龙司令员的指示，第８军分区将第１支队所辖的两个营，
分别编入独立第１旅（此时该旅仅辖两个团四个营）的第７１４团和第２团，第１
支队１营编入第７１４团为２营，第１支队２营编入第２团为２营，随即北上绥远
参加绥包战役。从此，２营就在２团的编成内一直到今天。　　　　　　　　　　
　　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当时，独立第１旅北上绥远途中，编入第７１４团的原
第１支队１营开小差的干部战士不断，后来，晋绥军区只得命令这个营返回第８军
分区，贺龙指示，不要按开小差处理；而第１支队２营则比较顺利地融入２团。后
果如此不同，大致原因有二：一是第１支队参谋长、政治处主任降职任编入７１４
团那个营的营长、教导员，本身就有情绪；二是７１４团是以山西人为主的部队，
地域观念的消极因素起作用了，而２团是冀中发展起来的，与２营不存在地域隔阂
的问题。　　　　　　　　　　　　　　　　　　　　　　　　　　　　　　　　
　　解放战争中，２营在４团编成内战斗成长，逐渐成为我２师的三个头等主力营
之一。　　　　　　　　　　　　　　　　　　　　　　　　　　　　　　　　　
　　１９４８年，２营５连８班获西北野战军第１纵队授予的“周黑子英雄班”荣
誉称号。 　　　　　　　　　　　　   　　　　　　　　　　　　　　　　　　
    １９４９年２月，２营５连获第一野战军第１军授予的“常胜连”荣誉称号。
同年，再获第一野战军授予的“百战百胜连”荣誉称号。　　　　　　　　　　　
    １９４９年７月，２营４连获第２师授予的扶郿战役“猛打猛冲立头功”荣誉
锦旗。　　　　　　　　　　　　　　　　　　　　　　　　　　　　　　　　　
    １９５０年９月２５日至３０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在北京召开了全国战斗
英雄代表会议”。２营５连排长周黑子出席大会并被评为“全国战斗英雄，成为我
２师唯一的全国战斗英雄。　　　　　　　　　　　　　　　　　　　　　　　　
    １９５１年４月１３日至１８日，第１军在青海西宁市隆重召开第二届英模代
表大会，表彰１９４５年以来在立功运动中涌现出的英模单位和先进个人，全军九
个步兵团，每个团评出一个战斗模范营，２营获此殊荣（我２师获此殊荣的另外两
个营为第５团１营、第６团１营）；全军九个步兵团和军属炮兵团，每个团评出一
个战斗模范连，２营５连获此殊荣（我２师获此殊荣的另外两个连为第５团８连、
第６团２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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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详实,又受到一次生动的师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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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看到更多的师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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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战例就是当时曾参加过保卫延安，瓦子街战役的战斗英雄彭海林在军参训队讲的战例。诱敌开始后，部队进入埋伏阵地，等了一天一夜，大家焦急不安，以为敌人不会来，很多人开始发牢骚，讲怪话，说：鸡鸡二十一，鸭鸭二十八，结果敌人还是来了，最后一个小时解决战斗，干净利落，无一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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