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魂 从恐怖走向从容——’2020宅家抗疫杂记之六

噩梦惊魂 从恐怖走向从容——’2020宅家抗疫杂记之六

       六. 潇潇暮雨万籁寂—— 封城第一夜

       该走的留不住，要来的躲不脱。2020年1月23日凌晨，武汉市进入战时状态，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出了第1号通告：为全力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径，今日上午10时起，全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营运，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三镇鼎立、九州通衢的大武汉就这样 “封城” 了，说封就封了。

       上午看着还好好的天，下午慢慢阴沉下来，微寒的西北风夹着濛濛细雨飘洒在林间的枯枝残叶上，天上没有了飞机，江上停止了船泊，大马路上见不到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商店广场也失去了昨天还嘈杂的喧声。从新闻媒体报道获知：布局在各区街道作为市民购物点、被指定的数家大超市也是控制森严，零零星星的几个顾客必须戴口罩、测体温才能进入。我们引以为骄傲的繁华大都市，我们的家突然一夜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与此相反的是，各大医院 “发热门诊” 前拥挤的患者和陪护看病的亲友们，依地形地物排着扭曲的长队，那一片片 “色斑似的口罩” 和用丝带系着毛巾捂住鼻子和嘴巴的市民，连接起来的 “长龙”，在蠕动，在翻卷，在挣扎。特写镜头中，许多人的目光显得呆滞、无助，也有人在一旁啜泣、抹泪；还有人不时地移出队伍，抬眼向前瞻看。此时此刻，他和她们多么渴望能尽快地看到救命的医生啊。保安员和带着红色袖章的志愿者，还有戴着绿色、白色袖章的专职服务人员带着口罩，有的带着防护面罩，在维持着秩序和履行着各自的职责。时而有全身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护士进出，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唯有快速穿梭的脚步。偶尔，有救护车前来转运重患者，接着是，喷洒、消毒……。夜间，公路上，一辆辆专用的大巴型救护车急速地把危重的病人转移到 “金银潭传染病医院”。

       在女儿家，我没事，却显得特别累；在室内，来回走，却感到格外乏。20日从汉口大家庭吃完年饭后的第二天，我女儿开始有点咳漱伴有轻微发热，37.3°，幸亏她当时发现，事先到医院看了，病历上写明： “因风寒感冒，引起继发性扁桃体轻度炎症” ，拿回了 “清开灵、板蓝根、阿莫西林胶囊” 几样药。但疫情突袭，她有点放心不下，怀疑自己是 “疑似感染者”（担心：感染新冠肺炎），怕传染全家，就把自己独自关在卧室里。害得小外孙女时不时哭着闹着说 “想看妈妈” 时，只好跑到阳台侧边去敲她妈妈房间的那扇玻璃门，直到隔着门的玻璃看到了妈妈才破涕为笑。

       偶尔，因老伴下楼去拿菜，家中没人，我还只好听女儿的使唤，为她送水喝。这事儿很纠结：报（社区），不敢轻易报，静，又静不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到时还落得个 “隐瞒不报” 的可怕恶名。只好打电话到给她看病的医院科室，值班医生询问查明情况后，告知她，现在病床紧张，她还不完全复合 “新冠肺炎” 综合症状，叫她遵医嘱按时吃药，先在家安心隔离观察，有不适性变化再及时联系。

       这天的我，躺下，睡不着觉，起来，心里空虚，真是六神不定！无奈，打开手机看微信，虽然因特别原因已经是些过时的报道，但还是令人揪心、痛楚。从 “传谣” 到 “封城” ，这才几天啊，没想到就有570多名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其中被感染的医生护士竟有14名，重症90多例，主要来自武汉及周边。起先的7例还与 “华南海鲜市场” 有点关联，后来入院的竟与 “华南市场” 毫无瓜葛，且有的罹患感染者离中心城区越来越远。死亡的有17例，除几例高龄死者以外，掐指一算，与我年近或略小的逝者竟有8名之多，占了死亡人数的一半。更令人痛心的是，一位年仅48岁的母亲殷女士因患此病，12月27日从同济医院转金银潭医院治疗，因双肺白化坏死，最后用气管插管、镇痛治疗等急救措施，也未能挽回一位中年慈母的性命，于元月14日丢下年迈的双亲和即将成人的儿女撒手人寰；还有一位53岁的雷先生月初发病，跨越了社区、同济，最后转到金银潭医院，经百般抢救，终因双肺及呼吸严重衰竭，无力回天，于1月21日凌晨宣告临床死亡，手机上遗留下他和家人的最后聊天记录。

       这夜的我，彻夜难眠。推开窗户，一片漆黑的夜空，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我脸颊的泪痕，星星点点的灯光，吸进了我的泪腺，很快模糊……

       病了，病了，我的城市我的家，我同土共生一水所依的同胞啊，你前几天不还好好滴么？怎么突然就病了，病倒了呢？

       半夜里，我很孤独，很无助，好想去近距离聆听江汉关的钟声；好想去欣赏观看汉口江滩的夜景；要过年了，好想，好想我老家的亲人……

       无奈，我的城，封了，我整个人，也疯了，疯了！“我不要——，我不要你病，我不要你死——，我只想，只想你们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我心里在嘶哑地呐喊！ （作者：杨铭志）
      

长夜难明伴星残，医院蜂拥街面寒。
凶报频来怜小女，哀叹如何过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