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散记29（重创连队的二十天）

重创连队的二十天

　　7月1日，野炮二连回到了鹿邑农场，却再也没有进入枣集那个小学。车炮直接来到了场部，整个连队住进了据说过去是一座马圈的建筑。建筑的主题分为两个部分，一座大屋子旁边连着一个小屋子。连队安排指挥排，一排住进了大屋子，我们二排住进了小屋子。听说大屋子就是过去的马圈，小屋子是配料室。小屋子里面隔开了三间，一进门的堂屋，住我们六班，旁边的两个耳房，住四班、五班。当然还是搭的地铺。

　　连队的任务是打场。兄弟连队完成了麦收，打下来的麦子堆积如山，住处外面就是一大片打麦场，外面安排好住处，我们马不停蹄地走上了打麦场。打场的农活属于中等强度的活儿，不像麦收那么苦，但更熬人。最主要的是那一年的夏天，天气太过炎热，每天38、9度，40度的高温，酷暑之下，顶着烈日打场是极易发生中暑的。果然，干了没有几天，连队中暑的人就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多。在场上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少。

　　记得有一天，场上只剩下8、9个人了，为了对抗高温，我们在下场之前，从井里打上一桶凉水，从头淋到脚，浑身湿漉漉地提起叉子就下了场，干不了太多的时间，身上就干了，再过一会儿，就该汗水湿衣衫了，热的受不了就再到树荫下，劈头浇一瓢井水。几个人排成一路纵队，不停地翻挑着麦子，让它们彻底晒干，以备最后脱粒。翻完了一遍后，我们休息了一阵子，接着翻第二遍，翻着翻着，就看见前面的一个弟兄（记不得是谁了）忽然间晃了两下，倒在了场上。我们也都明白，中暑了，上来两个人拎起他的双手，拖到树荫下不管了，接着干我们的活儿。凡是在场上中暑晕倒的人，要么由卫生员接回，要么等我们休息或放工是带回去。等我们再次休息时，我和另外一个人把他架回了大宿舍，进屋一看，吃了一惊，地铺上躺满了中暑和拉痢疾的弟兄，有人还发出一阵阵呻吟。

　　那年闹痢疾，这种病传染度挺高，出现不多久就形成了大面积感染。连队力所能及地采取了措施，要求每个人必须做一个碗袋，把碗装起来，以隔绝苍蝇的叮爬。我到服务社买了一条绿白相间的毛巾，对折一缝，就做好了。但我很少把碗放进去，因为我发现，没有人天天把碗袋洗干净，一用就是多少天不洗，碗袋的边缘都变成了黑糊糊、油腻腻的，我想这样的碗袋装碗，不生病才见鬼。所以我大部分时间并没有用碗袋，结果，在许多人得了痢疾的情况下，我居然没有事，至多，有一周内闹了三回肚子。

　　连队对饮用水也进行了严格的管理，规定必须喝烧开的水，炊事班为此每天烧两锅开水，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可盛夏时间谁喝得下滚烫的开水？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每次用水壶打满一壶开水，然后拧紧盖子，用小背包带把水壶沉到井里，十分钟之后就得到一壶清冽的凉白开。

　　暑热加上疾病，使得大家的食欲大为下降，炊事班想了不少办法。有湖北兵想起来了家乡的臭豆腐，找来豆腐渣，搓成一个个窝头大小的饼，放进笼屉，盖上稻草，几天后，豆饼发霉长出白毛，再过些日子，豆饼变绿变黑，臭味也逐渐溢出。这玩意做好后，拿出来给大家尝，有人喜欢，有人厌恶。我开始不大习惯，那臭味简直就像是茅坑的味道，但慢慢也习惯了，直到现在还可以吃南方风味的臭豆腐。

　　晒好麦子后就是脱粒，这个活儿算是半自动化，农场拉来一台电动脱粒机，我们把麦子送进去，脱出来的麦粒就从另外一头喷出来。站在进口送麦子进机器的人比较辛苦，因为要吃不少灰尘，同时好像也还要点技术，这活儿我没有参加，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苦干20天，到7月20日，全部麦子都收入了仓库，连队终于熬出了头。事后统计，全连一天不落上工的仅七人，有我一个，并为此受到表扬。我自己也认为，在我服役24个春秋中，这20天不是最累的，但是最苦的！

一倒就一堆，真是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