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之: 实实在在的女兵 作者：冀树青

实实在在的女兵
    在这里我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敲开战友们事过境迁的封存,打开我们曾几何时同吃、同住、同学、同干、同做、同苦、同累、同乐、同哭、同玩的记忆闸门。无论老兵还是新兵在你、我、她所走过的漫长军旅岁月里,一定有忘却不了的人人事事!虽然我们没有连队男同胞们的那种体能训练时的汗流浃背;那种战场上猫耳洞里的惊心动魄;那种沉湖农场苦干农活的艰难困苦。但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肩负着同样的使命!我们的工作虽说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但很真！很真！！
          拉练
    七零年底从祖国各地走进二师医院的，和我同样性质的女兵近四十余人，年令大都在十四、五岁。我们这帮女孩子穿着不太合身的绿色军服，走在整齐有序的军营里，过着兄弟姐妹般的集体生活，有着供给制的月薪6.75元。那心绪兴奋的不得了。在我们对部队还不熟门熟路的时候，上边就有命令，让我们这批女兵参加冬季野营拉练。这一消息犹如剧烈的强心剂，震撼着、兴奋着我们每个人的心脏。在每个女兵高兴的眼神里，快乐的话语里能感触到她们都和我一样，决心在这一特殊的环境里，锻炼自己的体能，磨练自己的意志！条件越艰苦，越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给父母亲丢脸！
     凡参加拉练的女兵都要求从最基础做起，老兵手把手的教我们打背包、折大衣、挎包左肩右斜，水壶则相反。腰带扎在身上的松紧适度，干粮袋的背法。工作中给我们讲授在无菌操作下创伤的包扎、各种注射的方法、战备药箱内药品的使用。在思想上用《毛泽东选集》反复洗刷着，并组合成一帮一，一对红。我和同年兵小燕大姐结成对子。每天我们都过的紧张也很充实，晚饭后，在我们内科女兵宿舍里，笑声歌声源源不断。
     记得出发前天的下午,炊事班发给我们四张15公分直径的葱花饼.说是拉练路上的备用粮。那葱花浓浓的香味,诱导的我实实在在受不了,一口气干光。然后在干粮袋里放几张报纸冒充用粮。后来才知道,干这事的不只我一个!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我们背起行装离开了我们所熟悉的环境，用双脚走上了我们成长之路的起点。战友们背着行囊纵队前进在马路两边,有趣的是，我们背包上都捆绑着大衣，个头矮的女兵背在身上，在后边根本看不到脑袋，只见背包下边有两条小腿不停的运动着。看着挺逗！我的眼睛不停的环顾四处,一股新奇、兴奋的心境带动着双腿劲头十足，一点都没有累的感觉。黄昏时，走到宿营地。我们被分配到一个不太大的仓库里，靠墙两侧用麦秸草铺垫着，那就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铺。大家放下行理，忙着整理着内务，战友们在外边捡来砖块，在杂草边码成一排。嗬！黄黄的麦草上铺着一个个白色的床单，靠墙放置着方方正正的绿色军被。放眼望去，整齐有序，一种军人的自豪情犹然而升。晚上躺在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味的麦草上，那战争年代的小说、电影不停的在脑海里翻滚着。渐渐的在一种过了把老八路瘾的感觉中,而进展到了梦乡。
   
   我们随大部队走走停停.做这如此超我们身体负荷的运动.年纪稍小的女兵明显的感觉身体有些透支不堪.往那一坐无论是学《毛选》还是听报告,都能在角落听到甜睡的酣声!

    有一天半夜强行军，眼前漆黑一团，耳边除了唰唰的脚步声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静.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亲密接触，噗通！是有的女兵走进梦乡，忘了迈步，倒在马路上，就这样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走！没有怨言。我们内科的白所长见此景想了一招，让大家解下武装带,一头系在他的背包后带上，一头系在他后面的战友前边的背包带上，就这样一个系着一个，每个干部后边都拉着两三个女兵，用此方法一边睡一边走到了天亮。再一看我们小女兵的背包惨不忍睹，我的大衣从背包上掉出来，两袖交叉在脖子上。有的背包已掉到腰际，有的所性抱着背包，真有点残兵败将的感觉！不知是那位首长看到了此刻，觉得太没面子！下命令医院以后徒步行军不用带背包。

    记得一次凌晨三点，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从梦中叫醒“动作快点，急行军”。我们一跃而起,穿衣蹬鞋方便一切就绪，跟随大部队急速前进！天亮的时候医院与后勤的队伍会合在一座挺大的院落里.各单位的炊事班都忙碌着搭灶做早餐。院长却找不到医院的炊事班，管理员低着头喃喃的说：“走的太急忘记叫炊事班了”。少不了的一顿暴捋后下命，“以后你吃住都和炊事班在一起”！管理员连连点头。我们看着兄弟单位那白花花的米饭，香喷喷的炒菜，馋的直咽口水。白所长站在我们面前问道：“你们的干粮都在嘛？集中一下。”我们面面相觑，缓缓打开干粮袋拿出折的整整整齐齐的报纸，所长无奈的摇着头。随后我们排着队双手合拢，在白所长的干粮袋里分享到了不足一量重的干饼碎屑，算是早餐。吃完继续行军。中午间还不见炊事班的影子，我们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的。我感觉两腿沉甸甸，就象山羊腿拉了胯的似得，再也没力气抬动腿脚了。班长在右边拉着我，小燕大姐在左边拽着我，并不停的在我耳边朗诵着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的语录。我咬着牙!心里暗暗告诫，不管发生什么，决不能掉队！炊事班终于追赶上队伍,炊事班长气喘嘘嘘说:"饭在车上,还热着呢"!大家一涌而上围住饭车,我都没吃出菜的味道一碗饭没就啦!.....行军到傍晚，不知谁提议讲个故事吧！小燕大姐是从上山下乡的农场入伍的，在我眼里她有知识，明白许多事，口才之好，写着一手漂亮的小字，为人谦和，小女兵都喜欢她。开始她讲插队的趣事，然后又讲离奇鬼怪的故事，情节极其恐怖，吓的我们原两列纵队变成了两排横队走在马路中间，紧张得浑身血管都要爆裂似的，在荷尔蒙作用下我的步频紧凑了。到了宿营地，我们疲惫不堪的倒在背包上，白所长在外边不停的喊着，“不能睡，起来！吃饭，烫脚。”马医生忙着拉这个起来，那个又倒下，急的她满头渗汗！就这样我们稀里糊涂的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在拉练路上，上级给医院配置四辆卡车。内，外科，炊事班各一辆。还有一辆是临时病房。有病员时我们就轮流在车上值班。该我值班那天，收了一个腹泻的病号。他不停的上厕所，我们走走停停的.路遇六团的行军队伍，遇见与我一同当兵的一工。他苦涩的笑着说：“你们真好，还有车坐，要现在给一头猪我也想骑着”！看着被行囊压的微微弯曲的身影，渐渐由远而小。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泪水夺眶而出。正好那天是我十四周岁的生日。
[待续]
                                                                                   2007-09-17 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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