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第一个军营大专班的报告 张吉明（九））

来自第一个军营大专班的报告(九)

（报告文学）

张吉明

“起立！”随着班长一声口令，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给老师起立敬礼。此时，伍老师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心急慌忙，又是鞠躬，又是摆手，似乎承受不起这些戴红帽徽、红领章的“大”学生们的敬礼，她知道学生中部队一些营团职的学员，岁数比她还大呀！面对着这一片碧原上的一百多颗闪闪的红星，伍老师未等启唇先羞涩和悦地笑了。她的笑就像春天里第一支玫瑰面对旖旎的春光初绽的羞涩的笑靥。似乎她的美、她的馨香，一下子把学生和她的感情交融了。学生们自然有一种急切地听他讲课的愿望，开始讲课了。讲台上，她修长的个头，苗条的身段，着一身谈绿色的春秋装，像一支吐蕊溢芳的水仙花那样水光灵秀，素雅洁美，亭亭玉立，微卷的刘海，在额前侧右方随着他讲课声调的抑扬顿挫轻轻飘动，稍微突起的眉峰描出一条秀眉，一副近视镜下微凹的眼眶里，长长睫毛下俊美的眼睛扑闪扑闪透着聪颖智慧的光芒，中直而微翘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分布在略瘦却红润的脸盘儿上，完美和谐，恰到好处。她热忱的笑脸展示着她对军营“大”学生们的喜爱和对教学工作的满腔热情。
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句，讲解中国古代哲学史中的古文，使这些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人尽量多消化一些公元前五、六世纪那些先哲们创造的人类文明精华。她的声音像钢琴中高、中音阶弹出的琴音，讲述起来如行云流水悦耳动听，她用美妙的声音间或娟秀的板书，把同学们引进古代圣贤们的生活里，在诸子百家争鸣中去作是非曲直的评判。下课了，当同学们又起立向她敬礼时，她感激地鞠着躬又羞涩地笑了。
伍老师对教学工作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显示了他对党的教育事业的无限忠诚和高度的责任感和强烈的事业心。中国哲学史古代部分，大量引文不仅道理难懂而且文字也很陌生。每次课后，许多同学把不懂的话和生字写在纸条上，请教伍老师，她总是满腔热情地给大家解释、回答，有些当时不能解答或断不准的字，他便在课后用大量的时间查阅各类字典，第二天上课前给大家完满的解答。每当同学们感激她时，她却歉然一笑，连连摆手，好像到是她欠学生的什么似的，多么令人崇敬的品格！
一个星期天，我带着几个学习中的问题到伍老师的住处去请教，正碰到她在门口的藤椅上看厚厚的英语书，我随口说：“伍老师，星期天也没到外边玩玩吗？”
“嗨，小伍玩儿命呢，哪还有时间玩儿？？”我的问话正好被住伍老师隔壁的裴副教授听到了，他边说边走出门来。伍老师随即把我们让进屋里，只见她的桌子上摊满了要找的中哲史资料和刚刚写好的一大摞讲稿。爽朗的裴副教授以长者的口吻感慨地说：“不容易啊，本来这次授课任务不是她，一点儿课也没备，临上课了，那位同志突然病了，不能来，怎么办？系里把任务交给了她。她虽然没有备课，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把孩子从南京送到无锡父母家，就来了。”顿了一下，裴副教授有点动情地说：“这种拣重担子挑、迎难而上的精神可贵啊！他到这里来又要上课，又要突击备课，要多付出几倍的代价啊！每天晚上九点钟休息，凌晨一、两点钟起床伏案奋战，太苦啦！”……
后来同学们得知，为了报考研究生，伍玲玲老师做了多年的努力。今年是她报考的最后一个年龄，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年。然而为了给部队上《中国哲学史》课，她中断了正在紧张的英语复习，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为备好课，常常是晚上九点钟休息，夜里一、两点起床备课。课讲好了，学生学到了知识，她的研究生考试却以英语十一分之差而落榜。同学们深为伍老师这种自我牺牲所感动，焕发出极大的学习热情。还是这位学员获悉这一情况，情不自禁地写诗赞扬她：“人类最美好的品德，就是为了他人自己做出牺牲。血洒疆场的战士就是这样崇高，您却不愧享有战士的光荣。这是您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机会啊，您可曾忘记梦寐以求的研究生？不，这一切您都懂。因为您像战士接到冲锋的命令，把失去最后升造宝贵机会的痛苦、缺憾深深埋在心底，却把知识的甘霖洒向战士的心灵。您用崇高的品德树起一座丰碑，我们用人间最美的语言，也不能表达对您的钦颂，只能用战士无华的朴实，连同我们92名学员真挚感激的心，授予您战士的光荣！！”这是对伍老师的赞美，也是全体学员对南京大学所有的老师的赞颂！
凡来军营为大专班上课的50多位老师，每个人都有一部红心献国防，倾智铸长城的感人故事。两年来，一桩桩动人心弦的事例，一幅幅令人难忘的画面，一幕幕摧人泪下的精神，一曲曲引人奋发的凯歌激励着大专班的全体学员，也鼓舞了部队广大官兵。一串光辉的名字：李华钰、倪君估、童星、严强、黄征、黄鸿钊、尉天骄、张祥浩、马淑鸾、庄葆青、洪银兴、谭辉国、丁邦开、杨志芳、高兆彬、居亚东、李云峰、秦霞红以及刘小刚、郭熙、孙德坤、张晓玲等老师，虽然他们为国防现代化培养人才的动人事迹，未能写进文章里，但他们教书育人，智力拥军的感人形象，却永远铭刻在大专班全体同志的记忆里，镌刻在开创部队大专教育英雄谱的丰碑上！

第三章
未来召唤着他们

——攀登者之歌

跨进军营大专班校门的九十二名学员，都是从这个军的各师团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和文化考核择优录取的优秀干部。他们有来自军、师、团司政后机关的科长、股长、参谋、干事、助理员；有来自训练场上的营、连、排军事指挥员和政治工作者；有老三届高中毕业生，也有近几年刚出校门的新秀才；有的年过三十六，有的才二十一岁。他们的职业、年龄、经历不同，但都是十年内乱中失去上学机会被耽误的一代。都有一个共同的夙愿——上大学，多学点知识为四化多作贡献！今天，他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他们是不幸中的幸运者，是带着辛酸的微笑跨进校门的。他们在大专班学习，知识像沙漠的甘泉，注入他们的心田，使他们失去的青春又重新闪光。
失而复得的学习良机，更加使人珍惜。在采访过程中，从他们的言谈话语里，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们最懂得“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
他们的豆蔻年华被荒唐的岁月空耗掉，现在做爸爸、当妈妈了才来当学生，有的拉家带口，上有年迈老人需要赡养，下有娇子弱女需要抚育，能坐到课堂上很不容易。因此，他们惜时如金，珍视寸阴，耐心地用心血和汗水把时间的“边角料”一分一秒地粘接起来，专心致志地钻研、攻读，最大限度地提高学习效益，以弥补逝去的春光。
为了保证学习效果和早出才，部队党委规定学习期间“不谈恋爱、不结婚、不探亲、不提职”的纪律，学员们毫无怨言，他们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是党给我们追回逝去的青春，是部队花了巨额血本，是同志们承担了我们的工作。为了学到真正建设四化、保卫四化的本领，任何个人利益都可抛到脑后。有的背着沉重的家庭包袱在学海里搏浪，有的忍受着父母病故的痛苦在书山上攀登。他们丝毫没有懈怠，而是以“学习上大学生的标准，思想上共产党员的标准，作风上革命军人”的光荣写在鲜艳的军旗上。
让我们在学员中间走访吧，从他们这些色彩斑斓的一“斑”可以窥见大专班的“全豹”。
1、十年大学梦
在曾产生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中原大地，黄河之畔，在牡丹王国、洛神居住的故乡——洛阳地区某中学，一年普通的农村课堂上，五十多岁的语文老师张可仁正在讲述着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在那“读书无用论”泛滥成灾的岁月，我们学校有一个德智体全优的学生，他是班主席、团支部书记、学校篮球队长。父亲去世早，他十岁就挑起家庭的重担，孤儿寡母，家境十分贫寒。但他人穷志不穷，学习异常刻苦。一年阴历腊月二十三，早上他喝了碗菜汤，参加数学考试，他兴冲冲满怀信心地第一交卷。结果，这个回回考百分的尖子，出人意料地错了一题，得了85分。中午，他皱着眉头回家吃饭去了。谁知我们刚刚吃午饭时，他神采飞扬地找到数学老师：“老师，我那道题没错！”说的是那样肯定。老师放下饭和校长一起演算，验证，果然是老师判错了。当晚我们家访讲起这件事时，他妈妈淌着泪说，中午无米下锅，孩子一看灶冷锅凉，没吭声就又到了学校。啊，原来这孩子是饿着肚子帮老师纠正考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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