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连长
前天晚上严排长从余姚突然给我来了电话,他的声音中明显略带些醉腔。我本以为排长是饮酒解念急喜见兵,结果他是让我听个电话。电话那头很果断地点到我的名字,我立即就猜出了您是连长,接着就是连长乐呵呵那亲切的串串笑声,那笑声跨过巍巍的四明山越过磅礴的曹娥江乘着暖暖的秋日东风从河姆渡胜地飘荡过来,我的老连长亲自下江南来了。 二十五年过去了,聆听着连长熟悉的鄂腔,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中气宏亮;二十五年过去了,亲近着连长熟悉的背影,他的英姿还是那样如昔似初;二十五年过了,感觉着连长熟悉的人格,他的言行还是那样儒将风范; 感叹时间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仰观宇宙之大,本来以为这一辈子不可能再会见到我的连长,所以常感怀之。到不是感叹人的生命之长短而会流失了许多美好的相聚,更不是咀咒时间会给人带来无尽的思念和忧伤。随着时间不停的飞逝,自己也不知不觉中步入中年,可我的心总觉得还很年轻样子,因此触摸深处一种莫名的惆怅袭上心头。然今视之,腑世之盛,的确又需要感谢时间,快乐的今天总是会替补昨天的一些遗憾。 连长是武汉人,当年他从师作训科参谋调任到闻名军中的猛虎二连任连长,英雄的二连是一支有着传统的光荣革命队伍;荣誉的二连是一支经历过抗日战争,百团大战,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战斗连队;是我们一军二师的模范英雄连,曾被军委授予“攻如猛虎”连。谁要来胜任二连工作的确没有自己的独树一帜是无法展开战斗力的。而我的连长,他纪律严明,作风硬朗,爱兵如子,有领导艺术,把连队建设众志成城;他对军事研究很有创新性,尤其是在进攻作战指挥上对战术颇为研究,对连队单兵作战的动作要领更富有创造和独特性,的确不愧是二师的军事高参。 见到老连长后大家会很自然地畅谈起当年在连队训练和生活的一些情景。连长说有一件事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他举起酒杯在此表示要特别感谢我,在连长话题的引导下让我回想起来。我连在一次参加师野外大比武时,为了争取时间全连分几个点快速翻越第一高山,从高地下来后,七八个体质差的战友已落伍了。当时连长在指挥全连指战员以迅速挺进,缩小间隔,集中兵力,要求前面的战友相互分担体质较差同志的武器装备,让他们徒手快速前进翻越第二座高山时,连长最终也被战友们拖跨而休克在途中。这时排长命令我迅即返回背着连长前进,其实当时我的肩上已背着三支战友的冲锋枪还有连长的手枪和水壶、米袋、手榴弹。当我看到连长完全虚脱的样子,作为手下的兵内心肯定是难过和着急的,我一边呼喊着连长,一边迅即和其他战友携手并肩地搀扶着连长向高地爬行前进。当从第二高地下来进入丘陵地带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时,我和战友们已是精疲力尽,但我们是最后的前进者,摆在我面前只有拼命地继续前进。我肩背着沉重的武器,感到天崩地溃,嘴已干渴的无法说话,明显感到体力已到了极限。这次给我的感觉是我还没有上老山前线,已提前体会到什么叫战场的滋味。我们没有后来者的帮助,大家竭尽全力奔跑崎岖的山路上搀扶着连长冲向目的地。不远处已听到现场观战的战友们阵阵助威的罗鼓声和攻如猛虎的呐喊,不断地鼓舞着我们前进,最终取得了胜利! 连长对二十五前的情景记忆犹新,让我听了非常的感动。在我的脑海中始终认为连长每年会接触许许多多的兵,他一定也会淡化每年一去不复回对许多退伍战士的记忆。而对我们这些认为一生中有了当兵的这段光荣经历的人来说,尽管在部队待的时间是短暂的,接触又是基层的。但对自己所尊爱的首长和战友,留下的记忆总是深深的长长的,是一辈子的。在这里让我突然想起了老家有一位亲戚曾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今年已八十有三,去年夏天我问他,你当时参军是哪个军哪个师哪个团哪个营哪个连的?他竟然口齿清楚记忆清晰地一直说到自己是三排七班的兵,还能报出自己连长和排长的名字,老人精神矍铄的回答让我对他由衷的敬佩。可见一个当过兵的人对军队的眷恋和记忆啊。 当营长要我去当他的通信员时,但连长舍不得放我。为此他与营长争吵起来,认为一个连队的军事尖子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我当时对连长的态度很不高兴,认为连长真是抠门的很。现在想起来也不能怪连长,我作为他的爱兵当然是舍不得的。但今天他告诉我为何后来同意我了呢?他认为我的态度一定要退伍的,而在连队相对肯定是苦的,受这苦也没啥意思了。这是连长最终同意的原因。但他给营长一个要求,只能借调,不能落户。这就意味着只要二连有什么大的军事比武我必须参加。许多年过去了,我才恍然大悟每次必到的原因。 后来连长和战友们奉命去了前线参加老山自卫还击战,我也去了后勤处工作。从此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二十五年,弹指一挥间,昨天的故事仿佛还在眼前。无论如何,我要感谢连长,感谢二连,感谢这一生难以忘却的军队生活!她让我在这个大熔炉里懂得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这次陪同连长的绍兴战友有原二师炮团金团长,六团一营边指导员,二师侦察连胡连长和我共四人。连长远来欢聚一堂,抚今追昔,谈心叙旧溢于言表。故有感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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