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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县打靶 1971年4月，检验我们训练成果的实弹射击终于来临。这一天，炮弹拉了过来，我们在班长的指挥下，把炮弹箱放在车厢的中间位置，打好背包，带上轻武器，分别坐在车厢的两边，等了好久，才得到出发的命令。嘎斯63车拖着大炮，在土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快到柏油路口时，三个连队汇合了，加上营部的车队，全营排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全营在一起摩托化行军。特别是走到一处凹路，向前望过去，车队见不到头，向后看，也看不见车队的尾。当时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气势豪北！ 禹县位于河南省中部，是伏牛山脉和江淮平原交汇之地，境内多山和丘陵，今天已经改为禹州市。车队行军路过县城，我的感觉是县城虽然比农村要好得多，但总体上还是破破烂烂的。过了县城不远车队就准备进山了，在进山的口外，休息过一次。一些身着破衣烂衫的小孩围了过来，指着大炮问沈全堂连长这是什么。连长笑眯眯地告诉他们这是抽水机。孩子们不大相信，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是大炮。 车队进了山里，左转右绕，来到一片岭上停下来。绿树怀抱之中，一个村落映入眼帘，我们野炮二连就在村子里宿营了。可惜，我已经不记得村子的名字。 小山村看上去很美，实际生存环境不佳，主要是缺水。村子里仅有一口水井，井深几乎不见底，如得一大晴天，从井口望下去，只能见到碗大的一块反光，井绳恨不得有一百多米长，打一桶水很费劲。部队驻进了村，打水扫地的活自然部队全包了，尽管我们每天把老乡的水缸都打满水，但他们依然惜水如金，用得很省，以至于我们晚上洗漱用水都不得不缩手缩脚。村外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挖掘的土坑，是另一个取水点，坑深也总有一百多米，坑下有一潭浓绿的水，老百姓浇地就从这里挑水。打上一挑子水后沿着土坑四周的盘山路一圈一圈地盘上来，种点农作物真不容易。虽说如此，我们到了这里却吃上了新鲜的绿叶蔬菜，不论是小白菜还是别的什么菜，吃得特别香，几乎一个冬天都是吃萝卜过来的，一下子有了新鲜蔬菜，吃得很开心。 我们班住在一颗大树之下的农户里，农户的房子低矮破旧，顶棚都漏光了，班长进屋看了看，把我们全班安排在堂屋的一侧地下，通铺侧对大门，这样还稍能见到点光。一切安顿停当，天也擦黑，吃饭、洗漱、就寝一切按部就班。一觉睡到半夜，被带哨的推醒，迷迷瞪瞪地跟着上哨了，走出去百十来米，被山风一吹，头脑清醒了，猛然想起，这半天忙下来，还没有仔细观察一下地形，眼下黑灯瞎火的，万一下哨摸不回去就惨了。于是赶紧亡羊补牢，走一步记一路，来到车炮场。一班哨眨眼就过去了，下哨了路上一开始还顺利，因为记了路，但快要接近宿营点就懵了，一开始是怎么走的没有记。在黑暗中，我一面左突右闯，一面使劲回想白天的记忆，终于摸了十几分钟后，摸进了一家农户，进了堂屋，果然见到一排睡在地下的人，心里正庆幸总算摸到地方了，突然又觉得又什么地方不对，怎么没有我的铺位？按说我下哨，班里另一个弟兄上哨，班里的铺位应该空两个，这一排怎么全都睡满了，我意识到走错门了，也不知道摸到哪家了？ 正在茫然，有个人醒过来，问了声：谁？我作了回答，并问他们是哪班，被告知是五班。我赶紧退出屋子，站在路上拼命回忆五班和六班的住宿关系，慢慢想起，两个班就住隔壁。我立马围着五班的房子绕了半圈，果然在屋子一侧发现还有一栋农舍，进去一看，空着两个铺位，谢天谢地，总算找回了窝！ 部队到达第二天就展开了战前训练。靶场被设置在一条山沟里。炮阵地在一道山梁上面，山梁下面是一道斜坡，坡上种着庄稼，斜坡延申到沟底后又沿着对面的山梁上翘，对面山梁的底部有一条土路，这就是我们要实弹射击的靶道。靶道的远端距离我们的炮阵地800米，道路呈倾斜状，近处距炮阵地600米。 这天吃罢早饭炮车就出动了，一路开到那个炮阵地的侧下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块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上午的练习科目是挖驻锄。摘下大炮之后，大家齐心协力把炮推到训练地点，打开大架，抡起铲子就挖下去，不曾想一锹下去，地下火星四溅。原来这个地方的土质与枣集截然不同。山区的土壤里含有大量的石子，这种地几乎软硬不吃。用锹铲不进去，用镐又刨不出型，只得双管齐下，锹镐并用，摸索着干。起初挖出来的驻锄坑吧太像样，由于石子多，挖不出驻锄的样子，推炮进去，空隙很大。怎么办呢？大家开动脑筋想办法，边想边干，试验了好几个办法。记得最终的办法是一排那边想出来的，他们的办法是忽略驻锄坑的形状，只求挖的稍微深一点，炮推进去时如果不吻合，就在驻锄板后面做文章，用锹镐把驻锄板后面的土挖开，填入到驻锄板不合缝的地方，再捣实。老兵们还传授了一个有用的经验，驻锄坑挖得好坏对射击影响不是很大，只会影响到首发，而且这只是影响到首发的后坐性，不影响射击精度，从第二发起，后坐已经坐实，再无影响。 小炮弹射击训练是实弹射击前的最后一项训练，也是最有意思的训练。训练安排在一天的下午，火炮占领阵地后，只见班长，副班长和杨广如三个人从车上小心翼翼地把内膛炮搬下来，打开炮栓，从炮尾把内膛炮插入85加农炮的身管中。内膛炮是空军用的23毫米机关炮改装而成，在23毫米炮的后部切除击发装置后面的部分，安上和85炮炮膛口径相同的固定具。其他细部结构不容我仔细观察，谁教你是新兵蛋子呢，不该管的是别多管。这个小炮弹的上膛，射击后的推壳都是班长刘进一个人在操作，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铁丝钩，每次发射之后，打开炮栓，他就用铁丝钩把小炮弹壳钩出来。再推进去一发新的小炮弹，手动关栓。 打小炮弹是一件很过瘾的事，小炮弹不像实弹那么响，后坐力也撼不动1700公斤的大炮，所以，你上去什么都不用担心，注意力集中在射击上就是了。 最先是一排的一炮打响，一声清脆的炮响，出膛后一百多米小炮弹的曳光被点燃，红色的尾焰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穿靶而过，煞是好看。一炮一炮地欣赏过来，最后轮到我们六班。副班长张金龙先干了两发，然后轮到我上。我扑到瞄准镜上，飞快地转动着方向机，去追赶靶标，终于追上，超越，然后死盯住它 开始默数秒表，连测带算，得出提前量应该是3个密位。这边心里算着，手上也没有停，摇动方向机再次追上靶标，在它前面待机，同时左手松开方向机，按住击发手柄，右手把握住高低机把瞄准尖头定在靶子中下的高度位置，（700米距离）并做好随时最后的微调的准备。靶子出现了，我按教范规定，喊道：注意观察，在靶子前方3密位的地方果断击发，炮响了，我却不能盯着曳光看，后面还有诸如珍要上，我撤下来，蹲在后面等待，不一会，诸如珍的炮也响了，全连射击完毕。大家在炮位上等了一会儿，连长宣布，全连24发小炮弹全部命中，连队干了个开门红！ 那时候打运动目标的靶子有两个，首发打前面一个靶，二、三、四发打第二个靶子。首发命中即为优秀，其余可以不论，依此理，二发才中只能良，三发之后仅及格。 首轮射击之后，连队有趁热打铁，打了两轮，最终72发小炮弹无一脱靶。入夜，再接再厉，展开夜间射击，又取得了72发全中的战绩。但这没有什么可吹牛的，我们野炮营的前辈、后辈都做到了。只是这对一个第一次参加对运动目标射击的新兵来说意义重大，至少这叫我们有了信心：有6发小炮弹垫底，明天打大炮弹也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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