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路程 张明玉 张吉明 人民解放军武汉部队某部副连长曹文俊去年回湖北光化县老家探亲。他在表兄、生产队长马国九家里,遇到了生产队副队长、共产党员张道发。在闲谈中曹文俊了解到,张道发老家是河南。一九四二年河南大旱,庄稼颗粒未收,地主逼租逼债如狼似虎。十二岁的张道发,跟着五十多岁的老父亲逃荒离开了家乡。父子俩顺着铁路线往南走,坐小船过了黄河,一路要饭,来到湖北光化县,在一家地主家帮工。那知狠心的地主,把张道发留下放牛,一脚把他重病在身的父亲踢出了大门。他父亲不久就病死了。解放前夕,贫农张大娘把他收养,解放后他就在这里安了家。张道发一九六0年入党以后,一直在生产队里当干部,有吃有穿,生活越来越好。可是,张道发有这样一件心事总是放不下:失散几十年的亲人一直没找到。 曹文俊也是从河南逃荒到这里安的家。虽然他跟张道发素不相识,但旧社会共同的命运,阶级的情谊,使他决心帮助张道发找到失散三十二年的亲人,便问张道发是否还记得老家的地址和家里的情况。张道发说他只记得老家的黄河以北,是什么“阳”县,村子叫陈庄,离城二十五里左右。家里还有母亲,一个哥哥叫席二门楼,一个嫂子,一个侄儿叫席全胜。 曹文俊回到部队,便给河南省黄河北岸的濮阳、沁阳、原阳、安阳四个带“阳”字的县发了信,寄给陈庄席二门楼。一个月过去了,没有讯息。曹文俊不灰心,又发一次信,仍然被退了回来。曹文俊想:邮电局的同志走千里路,送百家信,人称“活地图”,何不请求他们帮忙呢?于是他主动给濮阳县邮电局写了一封信,把张道发的情况,详细作了介绍。 濮阳县邮电局接到信,为了帮助阶级兄弟找到亲人,党支部专门开了会,作了动员。邮递员们出发他们把周围二十五里以内,凡是挂“陈”或“程”字的六个村庄,都进行了调查,结果都没有发现张道发老家的线索。邮电局党支部动员全县二十五个邮电所都来查找。五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找到张道发的老家。党支部又召开了第二次会议,并召开了全局职工大会,发动大家重新查询。 邮局收发室的老职工赵东贤的家,住在离城二十五里的程庄,有位邻居叫郗志义,今年六十多岁了。听老一辈的人说,在旧社会他母亲都要临产了还在给地主家干活,来不及回家生孩子,在地主的二门楼下生下了郗志义,所以小名叫二门楼。过去听他说过,他有个兄弟跟他爹出外逃荒,失散几十年了。赵东贤想,“陈”和“程”同音,“席”和“郗”也是同音,莫非是他?赵东贤骑上自行车连忙回家查询。在路上他又想,郗志义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假若这位张道发不是她的儿子,反倒会引起老人家的伤心。还是先让同郗志义一起喂牲口的胡大然,跟老郗拉拉家常,摸摸情况为好。果然,胡太然一问,郗志义真有一个弟弟跟他老爹逃荒到湖北,失散已三十多年了。这样,胡太然才把张道发正在寻找亲人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郗志义。郗志义一听完拔腿就跑回家,告诉了他娘。娘儿俩又立即来到邮局老职工赵东贤家,问清了真实的讯息,喜欢得流出了眼泪。 亲人找到了。第二天一早,赵东贤带着郗志义发给张道发的挂号信回到了邮局。把信发走以后,赵东贤想,现在老奶奶和张道发不知是怎样焦急地等待着亲人见面呢!他认为信太慢了,便立即又替郗志义发了一封电报。 今年四月,阳光灿烂,春意盎然,全国批林批孔运动正蓬勃展开,张道发带着十五岁的儿子福林,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这是一次新的路程,幸福的路程啊!当火车驶上雄伟的黄河大桥,张道发看到奔腾的黄河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三十二年前那次过黄河,是国民党反动派、地主恶霸逼得他骨肉分离、流浪他乡;这次过黄河是党和毛主席使他回家探亲、母子重逢。那一年的春天,他同老父亲逃荒要饭过黄河;今天,也是春天,也是爷儿俩,也是过黄河,今昔对比,已经换了人间。他心里是多激动呵! 张道发回到了家,全村的人都来看望他。娘用双手抚摸着儿的双颊,幸福的泪花撒在儿的衣襟上。这时,张道发的侄子、共产党员、大队民兵营长郗全省说:“解放前,就在俺叔跟着俺爷逃荒走后的第二天,俺娘忍痛把我九岁的姐姐卖了,换来一点棒子面,吃了三天。俺娘又背着两岁的小妹妹到安徽逃荒去了。后来小妹饿死在路上,娘被迫自卖自身。俺娘走后,俺爹领着我,用小车推着有病的奶奶也到山东逃荒去了。旧社会逼得我们一家人走投无路,四外逃荒。解放后,俺婆孙三人才回到老家,以后,俺娘也归了家。现在俺叔又回来了。这真是旧社会穷人吃不完的黄连苦,新社会日子越过越幸福呵!”郗全省接着说:“卖国贼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妄图复辟资本主义,让我们劳动人民受二茬罪,他是白日做梦!”在场的人,面对着郗志义一家人解放前后不同的遭遇,怒斥林彪篡党叛国的罪行,批判林彪恶毒攻击无产阶级专政,叫嚷“今不如昔”的谬论。家人的团聚,变成了一场生动的批林批孔会。 此文是1974年7月份左右新华社播发的通稿,当时《解放军报》全文登载,是我和张明玉战友共同到湖北光化、河南濮阳采访,共同写作完成的通讯。为尊重历史,今天发出来时,完全保留了当时的原貌,望大家理解。——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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